郭立梅和赵家秋回到老年公寓，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短时间谁都没说话。
赵家秋再想陆景严说的买房子增值问题。
而郭立梅则在想，风帆婚后住陆家的问题。
杨秀芝推开门进来，看见郭立梅脸上的愁容，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在女儿身边坐下来。
赵家秋打了招呼以后，和杨秀芝简单说了几句事情的经过，还告诉了她婚礼的日期。
“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六了，郭婶，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杨秀芝点了一下头：“你也挺忙的，回去吧！有事再打发孩子叫你。”
她知道，赵家秋在这不自在。
“行，那我先走了。”
赵家秋是自家人，郭立梅看着他推门出去，并没起身相送。
“听家秋的话，不是挺顺利的吗？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提的要求太高啊？”
郭立梅摇了摇头：“妈，我倒真希望，陆家能把条件明明白白的提出来。”
“哦？这什么意思？”
郭立梅往前凑了凑，如同年轻时候碰到难题一样，躺在母亲的腿上。
杨秀芝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看着她生出的几根白发，心里有一瞬间的心酸和无奈。
以前，她总觉得，只要她活着，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让她的一双儿女生活得幸福。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帮不上一点忙。
“妈，你是没看见陆家的大房子，家里什么都有，而且陆明霞的父亲，就是风帆上班的浆果厂厂长，那是人家自己开的厂子。”
“两家相差太悬殊了，门不当户不对的。”
“陆家打算让他们结婚以后住过去，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杨秀芝抚摸女儿头发的手一顿，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郭立梅也没再说下去，小客厅里面一时安静下来。
母女想起的是同一个问题，想当年赵家春住在郭家的时候，虽然没有一个人瞧不起他，可他还是有寄人篱下的无助感。
那时候，赵家春脸上难得有笑容，过得小心翼翼。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把下巴颌耽在岳父家的锅沿上，看人家的脸色吃饭。
“不能不去吗？家秋不是说了有房子给风帆住吗？就算不要，短时间住一阵还是没问题的吧？”
郭立梅仰起头，对上母亲关切的眼神：“妈，咱没法反对呀！陆明霞怀孕了，娘家有好的条件，咱有什么理由不让人家住？”
“妈！我想好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快给风帆买个楼房，绝对不让他在老丈人家吃下眼食。”
杨秀芝没说话，住到岳父家，和倒插门就没多大区别，自古以来，但凡有点骨气的男人，都不会去当上门女婿。
何况人家还有两个儿子，风帆连做上门女婿的资格都没有。
住在陆家的情形就更不好看了。
郭立梅抬起手，目光落在手腕的金镯子上，离开王长禄以后，它从未离身过。
要是有王长禄在，郭立梅坚信，他一定有办法不让自己为难。
王长禄曾经说过，有困难一定要找他，无论如何，都会尽全力帮助她解决。
可郭立梅更加知道，就算难死，也不能找他，一旦联系，她会再难控制自己的感情。
这些年，她只是把王长禄藏到心底，一时一刻都没忘记过。
“走一步算一步吧！你现在担心也没用，咱自己能做的 尽量做到最好吧！”
母亲的话，郭立梅又何尝不知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家明确表示，彩礼是不要的，等风帆回来，再商量吧！”
晚饭前，风帆才从外面回来。
看郭立梅的眼神，竟有些心虚的躲闪，电影早就看完了，在外面逛荡一下午，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解释。
“妈，我不是故意骗你，我也不知道陆厂长是她爸。”
郭立梅脸上带着笑容，打了儿子一巴掌：“妈知道，妈不会让你为难的，先吃饭吧。”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风帆，当着姥姥和舅妈的面，说说你心里是咋想的。”
风帆看了姥姥一眼：“陆明霞说什么都不肯把孩子打掉，还能怎么想，这婚是一定得结了。”
杨秀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风帆急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风帆知道姥姥瞪他的意思，问题不出在陆明霞怀孕上，只要自己做了，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委实不该把责任往陆明霞身上推。
“你愿意住到陆家去吗？”
风帆没回答，重重的叹息一声，双臂搭在膝盖上，头深深的垂下去，从嗓子眼里艰难的挤出三个字来：“不愿意！”
几个人同时沉默起来。
丁香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不停的来回巡视。
至始至终，没发一言。
这么多年，丁香已经习惯了所有事都不操心，反正有婆婆和郭立新呢。
可是姐姐不一样，遇事都得自己一个人扛。
虽然母亲、弟弟能帮她，但从心里感受上是不一样的。
“风帆，陆明霞怀孕，有她母亲照顾，我也放心了，你也别想太多，我看他父母不是势利的人，应该对你不错。”
“等咱有条件，就自己买一个，到时候，你就能搬出来了。”
风帆笑了笑：“妈，你可别有负担，房子不用你管，我自己能挣，我想好了，不行浆果厂的活我不干了，挣不多少钱，在研究点别的挣钱道。”
风帆说了一半的心里话，从知道浆果厂是陆明霞家里的，他就有了离职的打算。
他总觉得在陆明霞家的厂子里干活，伸不直腰板来。
凭良心说话，陆家没有仗势自己家条件好，难为他们母子，可风帆就是觉得不舒服。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和陆明霞好好商量商量，她家条件好，要真没有什么添置的，咱也和别人家一样，过一万五千块钱，你们想买啥就买点啥吧！”
“过啥一万五，有几家过一万五的，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和陆明霞谈。”
现在娶媳妇，一万算是不错的，一万五都算是有钱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