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别说放掉一半的血,就算放掉全身的血,也改变不了她是魏巧云女儿的事实。
人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谁都不能。
赵家秋抱着雅波:“是爸爸害了你,都是爸爸害了你!”
当时赵家穷成那样,有人愿意把闺女嫁进门,哪还有的挑。
说到底,这都是命。
桂花急忙找来纱布,赵家秋给女儿止住了血。
根据时间和出血量推算,雅波没有生命危险。
赵家秋决定不送医院了,毕竟雅波在医院工作,工作人员基本都认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女儿寻死觅活的,看样子桂花的猜想有道理。
赵家秋心里在想,如果女儿真的怀孕了,这件事就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他去求老太太成全。
如果实在不行,宁可撕破这些年的脸面,也要给女儿讨个说法。
始乱终弃,就算他赵家秋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女儿现在这样,是不能问的,再说这也不是一个父亲能问出口的。
而桂花又是继母,也不好问这样的话题。
看样子,明天一早,得去找郭家那小子问个明白了。
听雅波的话,她不是真想死,她是想和魏家彻底断绝关系。
这个痴情的傻丫头,血脉至亲,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断不了。
桂花不敢回去睡觉,赵家秋也不敢,让袁圆去东屋和弟弟先睡。
夫妻两个在这里守着。
袁圆坐在雅波身边,总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嘴唇翕动了几次,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自己的亲爹那样,现在雅波姐这样,男人只能给女人带来痛苦,也许别的都带不来吧。
虽然赵叔对妈妈很好,但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少吧。
袁圆对婚姻和男人同样恐惧,所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谁给介绍对象都不肯相看。
赵家秋和桂花一直以为,她还是怕见生人,却从没想到,她是惧怕婚姻带来伤害。
她有一个小店,从开店的那天起,赵叔就说了,本钱他出,盈利让她自己存着,等以后结婚,做她的陪嫁。
小店的收入,足以让她衣食无忧,为什么非要找一个男人让自己痛苦呢?
以前,雅波姐每天高高兴兴的样子,让袁圆对爱情也有了些许的憧憬,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袁圆心事重重的眼神,让桂花心痛了一下,以为这个孩子怕是吓着了,在她身边过去的时候,握了一下女儿的手。
“爸,桂姨,你们回去睡吧,我没事,不会干傻事了!”
“就算我死了,也改变不了我的身份,那我为啥还要死呢?”
桂花抱着她:“你这么想就对了,命是自己的,要学会珍惜,你要真死了,你爸可怎么活呀!”
雅波不说话,眼睛盯着手腕上的白纱布,血已经止住了。
白纱布上面,有浸染的血迹,在灯光下很是刺目。
自己要是真的死了,方遒能记几天?会记一辈子吗?
赵家秋和桂花整整看了一晚上,没敢合眼。
次日一早,赵家秋让风雷在大白纸上面写了有事外出四个大字,贴到熟食店门口。
连早饭都没吃,去找郭方遒。
方遒刚起床,正在厨房洗脸,听见大门被敲得山响,这么早,会不会是……
心里害怕,急忙擦干手,快步跑到大门口,把门栓打开。
赵家秋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
方遒没敢说话,侧过身子让赵家秋进来。
赵家秋连一眼也没看他,倒背着双手径自往院子里走去。
方遒垂着头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把房门关紧。
“小子,我问你……”
赵家秋不想拐弯抹角,但这样的话问出口,还是有些艰难:“你到底……到底碰没碰过雅波?”
“啊?”
方遒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明白了赵家秋的意思。
脸瞬间红了,垂下头:“没有!”
“抬头,看着我说!”
方遒抬起头,看着赵家秋的眼睛:“真没有。”
“你敢发誓吗?用你爷爷的名义!”
方遒知道,虽然自己和雅波什么都没说,赵二叔依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奶奶不让两个人在一起。
所以才会让他用爷爷的名义发誓。
方遒无奈举起右手:“我以爷爷的名义发誓,我要是对雅波做出不是人的事,就让我爷爷……”
赵家秋一把打掉他的手:“别说了,你对雅波是不是真心的?这事就没一点转圜的余地吗?”
奶奶给方遒留了余地,他可以和雅波结婚,只是以后不能姓郭了。
让他姓徐!
这样的事,别说赵家秋,就是雅波,方遒也不会说出来。
打死都不会说出来。
“二叔,都怨我,和别人没关系,你想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只是你别去找奶奶,她年纪大了,受不了!”
赵家秋脸色铁青的看着方遒,真想给他一巴掌:“你明知道奶奶不同意,你还招惹雅波干什么?”
方遒垂着头,不敢分辩。
当初他以为奶奶也和别的家长一样,打几下骂几句也就认了。
无论如何想不到,是赶出家门的重罚。
如果他执意和雅波结婚,痛心的不止奶奶,还有父母。
相当于他承认了自己是徐家子孙。
郭家这么多年都白养他了。
他还有半点良心吗?
“二叔,你也知道我奶奶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算我对不起雅波。”
“啥叫算?”
方遒立刻改口:“是我对不起雅波,二叔,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敢违背我奶奶的意思,你放心,什么时候雅波嫁人了,我什么时候再娶。”
“我绝对不会比她先结婚!”
赵家秋气笑了:“你这是对她好?你糊涂,你这是害她!知不知道?”
“那就是个死心眼的丫头,你一天不娶,她一天不会死心,你一辈子不娶,她一辈子都不会死心!”
方遒吸了两下鼻子,眼圈一红,急忙低下头掩盖过去:“二叔,我知道了。”
“雅波,雅波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
赵家秋略微沉思了一下,还是把雅波割脉的事咽了回去。
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记住,以后别招惹她就行了。”
赵家秋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他知道,两情相悦的事,不能把责任都推给方遒。
可看着他,总难控制想打他几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