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刚刚过去,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一层冰冷的鱼肚白。湘北大地上,昨日激战的硝烟尚未散尽,焦土、残骸与凝结的血泊在微光中呈现出狰狞的轮廓。对于遭受了开战以来最惨重单日损失、近乎一个师团主力被击溃的日军第11军而言,这个夜晚充满了耻辱、恐慌与无法遏制的暴怒。
岳阳,日军华中派遣军前进指挥部。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一夜未眠,眼窝深陷,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了几缕。他面前的战报触目惊心:第6师团遭重创,第3、第13师团损失惨重,南岸部队陷入重围,通讯混乱,大量技术兵器被毁……“天炉”?这个陌生的词汇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但他决不允许“皇军”的荣耀在此折戟沉沙。
“耻辱!这是帝国陆军前所未有的耻辱!”冈村宁次的声音嘶哑而狂暴,他猛地将一叠战报扫落在地,“支那军朱赤、薛岳……他们必须为此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参谋长木下勇少将面色凝重:“司令官阁下,南岸部队急需增援和火力支援,否则有被全歼的危险。但陆路增援需时间,且可能再遭伏击。”
冈村宁次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目光阴鸷地扫过长江水道和湘北天空,最终定格。“陆路不行,就走海空!命令:”
“第一,驻汉口、武昌航空兵团,立即出动所有可用的轰炸机、攻击机,航程不足的转场岳阳!我要他们从拂晓开始,对长沙城、对汨罗江南岸所有已探明的支那军阵地、指挥部、炮兵阵地、后勤枢纽,进行无差别、不间断的饱和轰炸!投掷所有库存的燃烧弹、高爆弹!把他们炸回石器时代!”
“第二,电令泊于岳阳江面及下游的帝国海军第二遣华舰队(艺术加工),立即派出所有可溯江而上的轻型舰艇、炮舰,特别是‘安宅’‘势多’级炮舰,以及搭载陆战队的小型装甲艇,组成特遣舰队,沿湘江、汨罗江口向上游突击!给我用舰炮轰击支那军沿江阵地,掩护并尝试接应南岸溃兵,必要时,实施登陆突击,搅乱支那军部署!”
“第三,命令南岸残存各部,不惜一切代价固守待援,并伺机向江边靠拢!告诉他们,帝国的战鹰和军舰即将为他们撕开血路!”
“此战,关乎帝国国运与陆军颜面,诸君需抱定玉碎之决心!” 冈村宁次的声音带着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
命令化作一道道紧急电波,刺破了黎明前的宁静。日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遭受重创后,以其残存的、依旧可观的空中与水上力量,启动了最疯狂的报复程序。
第一幕:死亡之翼(05:30 - 08:00)
清晨五时三十分左右,第一波日军机群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从东方天际伴随着沉闷的引擎轰鸣声出现。这批飞机数量惊人,超过六十架,包括九六式陆上攻击机(双发中型轰炸机)、九七式轻型轰炸机、以及为其护航的九五式、九六式舰载战斗机。它们的目标明确:长沙市区及外围已暴露的主要军事目标。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彻长沙城和各个野战阵地。市民和士兵们从废墟或工事中抬起头,望着那遮天蔽日的机群,昨日胜利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敌机空袭!全体进入防空洞、掩体!高射炮准备!” 各级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呼喊。
然而,日机的轰炸近乎癫狂。它们不再追求精确,而是以大队乃至中队为单位,进行地毯式覆盖轰炸。高爆弹将本就残破的城区再次掀起冲天的土石和烈焰;燃烧弹投下后,引燃大片木质建筑,火借风势,迅速蔓延,长沙城多处陷入火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城外阵地同样遭到猛烈轰炸,爆炸的气浪将战壕掀翻,土木工事被夷为平地。
中国军队装备的少量、老旧的苏罗通20mm高射炮和厄利孔20mm机炮(大多为武汉撤退时抢救或购买的存货)猛烈开火,在天空织出稀疏的火网,击落击伤数架日机。但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机群,这点防空火力显得杯水车薪。日机肆无忌惮地俯冲、投弹、扫射。
“朱长官!日军空袭规模空前!长沙城内多处起火,市民伤亡惨重!外围阵地也遭受密集轰炸,我军缺乏有效防空手段!” 参谋焦急地向朱赤报告。
朱赤站在相对坚固的地下指挥所内,即使深处地下,也能感觉到头顶传来的闷雷般的爆炸和剧烈的震动,灰尘簌簌落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冰冷的怒意和早已料到的决断。
“启动‘穹顶-1’计划。”朱赤的声音平静而有力,“系统,全面激活预设的‘区域防空增强网络’。”
【指令确认。‘穹顶-1’计划启动。】
【消耗储备积分15万点。】
【部署:】
‘沉默猎手’机动防空连(6套): 立即从秘密隐蔽点出动,装备改进型博福斯40mm高射炮(射速、精度、供弹系统经系统优化)及早期预警雷达车(系统提供关键技术,外观伪装成普通卡车)。
‘毒刺’增强型阵地(12处): 预先秘密部署在关键目标周围的单兵防空导弹发射组(弹药为系统近期利用积分兑换生产的新批次,导引头抗干扰能力增强),进入最高戒备。
‘迷雾’电子对抗单元(3台): 启动大功率区域性无线电干扰与欺骗系统(消耗性,技术超前),重点干扰日军轰炸机的投弹瞄准雷达(部分九六陆攻配备)和编队通讯。
‘鹰眼’高空侦察与预警(最后2架长航时太阳能微型无人机,续航极限): 爬升至极限高度,监视日军后续机群动向,并通过数据链(保密频段)实时下发至防空单位。
几乎在朱赤命令下达的同时,战场态势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在长沙城东郊一处看似废弃的砖窑附近,伪装网被迅速撤去,三辆经过巧妙伪装的卡车展开,露出了修长的炮管和复杂的观瞄设备。“沉默猎手”连的雷达迅速锁定了几个低空突防的日军九七式轻爆编队。
“方位角075,高度800,速度220,三架编队,优先攻击长机!” 连长通过内部通讯器下令。
改进型博福斯40炮的射速惊人,炮弹在空中形成密集的弹幕。日军飞行员显然没料到在这里会遭遇如此精准、凶猛的中程防空火力。领队长机试图规避,但为时已晚,数发40mm炮弹在其机身附近爆炸,破片瞬间撕碎了脆弱的机体,凌空解体!
另外两架僚机惊恐地爬升、散开,但其中一架也被炮弹击中机翼,拖着浓烟坠向远处田野。
与此同时,在几处重要的炮兵阵地和后勤节点附近,伪装成草垛或土丘的“毒刺”发射组接到了来自统一指挥链的目标分配信息。日军飞机为了追求投弹精度,往往需要进入低空或俯冲。
“锁定!热源信号清晰!” 一名射手肩扛发射筒,瞄准了一架正在对一处物资仓库俯冲投弹的九六式舰载战斗机。
“咻——!” 导弹拖着白烟直扑目标。日机飞行员可能看到了这奇怪的轨迹,但完全不知是何物。导弹精准地咬住了发动机的热源。
“轰!” 空中爆开一团火球,战机碎片四散飘落。
类似的场景在多个地点上演。虽然“毒刺”数量有限,但其突然性和几乎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对付这个时代的飞机),给日军航空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许多飞行员开始下意识地避免低空飞行,投弹精度大打折扣。
更让日军飞行员困惑的是,他们的无线电通讯开始受到严重干扰,耳机里充满了刺耳的噪音和奇怪的假指令。部分依靠简陋无线电导航或投弹瞄准设备的机组,发现自己无法准确判断方位和目标。编队开始出现混乱。
第一波空袭在持续了约一个半小时后,日军损失了超过十五架各型飞机(包括被高炮、机枪和导弹击落),未能完全摧毁任何一处核心军事目标,反而自身锐气受挫,被迫返航补充弹药。但长沙城区的平民区遭到了严重破坏,烈火与浓烟成为这座城市新的伤疤。
第二幕:逆流之鲨(08:30 - 10:00)
空袭的余波未平,来自水上的威胁又至。上午八时三十分左右,由两艘‘安宅’级炮舰(各装备2门120mm主炮,数门25mm机炮)、三艘‘势多’级炮艇以及十余艘搭载海军陆战队和陆军的装甲艇、摩托艇组成的日军江上特遣舰队,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湘江口,开始逆流而上,直逼长沙!
舰炮的射程远超陆军火炮。120mm舰炮开始对湘江东岸、特别是岳麓山周边疑似中国军队阵地的区域进行试探性炮击。巨大的水柱在江边炸起,炮弹落入岸上,引发阵阵爆炸。日军的意图很明显:用舰炮火力压制岸防,掩护小型艇只靠岸,输送兵力或接应溃兵,甚至可能实施小规模登陆,威胁长沙侧背。
“报告!日军炮舰四艘,小型艇只十余,正沿湘江上行,已开始炮击我岳麓山及沿江警戒阵地!”
水面舰艇的出现,让战局更加复杂。中国军队缺乏有效的反舰手段,沿江工事也多是对付地面进攻的,难以抵御来自江面的重炮轰击。
朱赤的目光投向地图上的湘江水道。“启动‘龙王-2’预案。是时候让我们的‘水鬼’和‘暗桩’活动活动了。系统,提供最佳水文数据及敌舰实时定位辅助。”
【‘龙王-2’预案启动。】
【消耗积分8万点。】
【激活:】
‘蛟龙’特种水雷及沉底雷阵列: 在湘江长沙段上游关键航道,早在战前就由工兵和特种部队秘密布设了磁性水雷、音响水雷、缆控水雷混合的智能雷场(部分技术来自系统)。现在,根据敌舰航速、队形,由隐蔽在岸上的控制站,选择性地遥控激活特定区域的水雷。
‘夜叉’水下突击队(2组,共12人): 装备简易潜水装置(闭式循环呼吸器,系统提供有限技术支持)、磁性吸附炸药、特制水下切割工具的精锐蛙人部队,潜伏于预设水下阵地,待机攻击。
‘穿甲箭’岸基远程反舰火力(实验性): 在岳麓山秘密阵地,部署了两门经过特殊改造的150mm重型加农炮(射程极远,弹道低伸),配备了系统辅助的简易火控计算机和观测气球数据链,专门用于在远距离对敌舰进行精准狙击。
水文与敌情监视网络: 通过岸边伪装观测所、水下听音器(简陋但有效)及最后的高空无人机(续航警告),为所有反舰单位提供实时数据。
日军的炮舰肆无忌惮地向前推进,主炮不断轰鸣。突然,领头的一艘‘势多’级炮艇舰体猛地一震,伴随着一声闷响,船底被炸开一个大洞,江水疯狂涌入——它触发了一枚磁性沉底雷!炮艇迅速倾斜,船上官兵惊慌失措。
“有水雷!小心航道!” 日军舰队指挥官急忙下令减速,并派出小艇尝试扫雷。
然而,中国军队布设的是混合雷场,且部分可由人工控制。就在日军舰队因前导艇触雷而陷入混乱、注意力集中在扫雷时,在舰队侧后方水下,两个模糊的黑影悄然靠近了一艘‘安宅’级炮舰的船底。
‘夜叉’队员将大当量的磁性吸附炸药稳稳地贴在了舰体水线以下的要害部位(靠近轮机舱或弹药库),设定好延时,然后迅速下潜撤离。
几分钟后。
“轰隆——!!!” 一声远比触雷更为剧烈的爆炸从那艘‘安宅’舰的舯部下方传来!巨大的火球和浓烟从水线处喷涌而出,舰体瞬间被炸成两截,以惊人的速度沉入江中!江面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和无数挣扎的落水者。
“敌舰爆炸!疑似遭受水下攻击!” 日军舰队彻底乱了阵脚。
与此同时,岳麓山上的“穿甲箭”炮位接到了精确的测距和诸元。“目标,右侧那艘‘安宅’,距离8500,风速修正……”
“轰!轰!” 两发特种穿甲弹(弹头经过硬化处理)呼啸而出,以近乎平直的弹道,跨越八公里多的江面,一枚近失,在敌舰旁掀起巨大水柱,另一枚则直接命中了其上层建筑!虽然不是致命伤,但猛烈的爆炸和突如其来的精准远程炮击,让日军指挥官魂飞魄散。
“撤退!立即撤退!支那军有重炮和水下部队!” 幸存的日军舰艇再也顾不上任务,仓皇调头,拖着受伤的同伴,向湘江下游狼狈逃窜,沿江留下的只有油渍、碎片和浮尸。
上午十时,日军的海空立体报复行动,在遭受意外惨重损失后,草草收场。天空中的威胁暂时退去,江面上的獠牙也被敲断。然而,朱赤知道,地面的围剿与反围剿,即将进入最血腥的阶段。日军的垂死挣扎,绝不会就此停止。系统的强大,第一次在陆、海、空多个维度得到验证,但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