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梅猛地站起身,踉跄着从面包车后面走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呼唤了一声:“康康!”
杨显梅和谢维康背对着她,听到这熟悉又日思夜想的声音,两人齐齐转身。
冯亮也顿住了脚步,疑惑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方向。
现场只有谢维康、杨显梅、杨显聪三人认识李梅。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两秒,随后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李梅?!”
李梅望着不远处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满脸泪痕的脸上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
她一把扔掉脚边的行李箱,不顾周围围观的人群,迈开脚步,直直地向谢维康怀里扑去。
“康康,你个大坏蛋!”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思念、委屈、担忧都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把我一个人扔在山东?害得我在火车站找了你一整晚都没找到!你知不知道这两年里,有人不停地欺负我?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让我苦苦等了这么久?”
谢维康紧紧抱着怀里温热的身影,感受着她的颤抖和泪水,眼眶瞬间通红。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无声的拥抱。
他流着眼泪,用力收紧手臂,仿佛要将这两年的空缺都填满,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和额头,嘴里反复呢喃着:“对不起,梅子姐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两人在街边紧紧相拥,哭声与安抚声交织在一起。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有人好奇张望,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被这失而复得的相聚深深打动。
杨显梅捂着嘴,脸上笑着,眼泪却不停地滑落,为这对苦命鸳鸯的重逢感到由衷的欣慰。
冯亮看着眼前的一幕,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误会了谢维康和杨显梅,脸上满是愧疚,对着杨显梅讪讪地笑着:“显梅,我……”
杨显梅瞪了他一眼,怒气未消:“你混蛋!”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大楼里走去。
冯亮赶紧追上去,一边走一边不停道歉:“老婆,我错了,是我没弄清楚情况,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阳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之前杨显聪的注意力全在谢维康和李梅身上,此刻才发现她的异常,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安抚。
陆阳却甩开他的手,捂着脸跑进了大楼,杨显聪急忙紧随其后。
段雷和王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随即又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手牵着手往大楼里走去。
在等电梯的时候,段雷轻轻拉起王青的另一只手,眼神温柔而坚定地说道:“青姐,比起我哥和梅子姐姐,我们真的太幸福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沟通,相互理解,相互体谅,我可不想走他们的老路。”
王青重重地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街边的梧桐新叶在风里轻轻摇晃,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温暖的风裹着淡淡的花香,吹拂着相拥的两人,仿佛要吹散这两年所有的阴霾。
李梅紧紧贴着谢维康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心里满是踏实与安稳。
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些四处寻觅的艰辛,那些心如死灰的绝望,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宿。
原来,所有的等待与坚守,终将迎来开花结果的一天。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街边的车流声重新漫上来。
谢维康轻轻帮李梅拭去脸颊的泪水,指尖蹭过她泛红的眼尾时,动作放得格外轻。
他安慰道:“梅子姐姐,跟我回公司吧,咱们先去我办公室,安安静静地说说话。”
李梅点点头,攥着他袖口的手指却没松。
谢维康会意,干脆张开手掌,将她的手完整裹住,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腹,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踏实。
谢维康走上前,拾起她的行李箱,随后两人并肩往公司大楼走去。
……
刚踏入公司大门,就撞见了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
杨显梅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双臂抱在胸前,侧脸绷得紧紧的,连鬓角的碎发都透着怒气。
冯亮蹲在她面前,双手抓着她的手腕,脑袋快低到膝盖上:“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风就是雨,更不该动手打康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杨显梅瞥都不瞥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谁是你老婆?我们是狗男女。”
而陆阳,坐在工位上,背靠着办公桌,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砸在胸前的工牌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杨显聪站在她身边,手里攥着包纸巾,手足无措地劝着:“阳阳,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但康康心里真没别人。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以后我护着你,行不行?”
陆阳猛地抹了把眼泪,偏过头不肯理他。
谢维康脚步顿了顿,刚想开口,李梅却轻轻扯了扯他的手。
他转头看去,看到她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依赖。
李梅轻声道:“康康,我们先去你办公室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谢维康心头一软,当即点头。
他朝杨显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安抚冯亮,又对杨显聪递了个“稍后再说”的眼神,便牵着李梅快步走进办公室。
身后冯亮的求饶声、陆阳压抑的哭声依稀不断,办公室门合上的瞬间,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李梅才敢重新靠向他的肩膀。
办公室是朝南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长条状的光斑。
谢维康先给李梅倒了杯温水,又把她的行李箱拖到角落,才在她身边坐下。
茶几上还放着半本摊开的编程书,页脚折着角,旁边的记事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注释,最开始的几行潦草地用字符画着个小小的梅花图案。
李梅的目光没落在书本上,反而死死盯着他嘴角未干的血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她犹豫了两秒,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抚上他被打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声音哽咽着问道:“还疼吗?”
谢维康被她指尖的触感烫了一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随即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摇摇头,眼底却泛起红:“不疼了,看到你就不疼了。”
她看向他的眼睛,眼底冒着心疼与怜惜,更带着一抹难掩的金光。
“当年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谢维康先开了口,声音比在楼下时更沉,“当年我答应过你三天后给答复,可等我第三天带着愿意当上门女婿的消息回去时,裁缝店已经空了。我在济南满世界找你没找到,后来我因急性肺炎住进了医院,一住就是六天。”他握住李梅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时我只能猜测,也许是你爸故意把你藏起来了。”
李梅的眼泪又涌了上来,顺着脸颊砸在交握的手上:“你走后,街坊邻居流言四起,我爸受不了,就叫我帮着把裁缝店搬走,说十天后可以让我再来找你,后来我真的来找你,可你却已经离开了,那天晚上,我和显梅姐在火车站找了你一整晚,最终也没找到你。
“好了好了,不说了,现在我们团聚了,再也不分开了……”谢维康的手猛地收紧,眼眶瞬间红得吓人。
他抬手将李梅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发颤道:“梅子姐姐,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怀抱又紧了紧,恨不得把她摁进自己的身体:“我找不到你,就想着拼命创业,改变自己,也改变我在你父亲心里的看法,我想,等我有了能力,就有了和你父亲谈条件的本钱,所以这两年,我拼命学习,努力编程。我给公司取名‘康梅’,每次累了,就盯着这两个字发呆,告诉自己不能停,因为你还在等我。”
李梅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洗衣粉清香,委屈渐渐被暖意包裹。
她指尖轻轻摸过他胸牌上面冰凉的”康梅“二字,哽咽道:”原来你一直带着我。”
谢维康轻轻捧起她的脸颊,温柔地点点头道:“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将你挂在我的胸前。”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说道:“康康,你知道吗?我去年十月就来成都了。我先去了你们家,可那里已经拆迁了。后来我在一家物业公司上班,才算安顿下来。只要一有空,我就拿着地图在成都的大街小巷里找你,像没头苍蝇似的转遍了各个角落。我听不太懂四川话,跟人打听只能用手比划,这大半年来,饿了就啃个馒头垫肚子,心里就一个念头,早点找到你。直到我们公司用上了康梅软件,我才看到了希望,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你的公司。可那天在楼下大厅,我听见你跟显梅姐聊婚礼的事,还以为你们要结婚了。那一瞬间我心都碎了,蹲在梧桐树下哭的时候,心里想着这辈子再也不要见你了。”
“小笨蛋。”谢维康低头吻掉她的眼泪,唇瓣带着微凉的触感,“那是显梅姐和冯亮的婚礼。你也知道,我跟显梅姐就像亲姐弟,她当年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还主动成全咱俩,还帮你打听我的消息。你也应该明白,咱俩是不可能结婚的。”
李梅抬起头,望着谢维康的脸,忽然笑了,眼泪却还挂在眼角没掉:“我这不是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忘了咱们在泰山脚下说过的话嘛。”
“梅子姐姐,我从来没忘。”谢维康紧紧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胸口,“这里面装着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从今往后,你的眼泪,只能为我的笑而流。”
办公室的百叶窗被风推得轻轻晃动,光斑在两人身上慢慢移动。
窗外的樱花花瓣飘过来,落在窗台上,带着淡淡的甜香。
大厅的声音偶尔飘来几句,却再也扰不乱这满室的安宁。
两年的牵挂与误解,终究在这一刻,尽数释然。
……
当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大厅里的喧闹瞬间停了半拍。
谢维康牵着李梅的手走出来,他嘴角的血迹已经擦干净,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李梅的眼眶还泛着湿润,却笑得眉眼弯弯。
两人十指紧扣,掌心相贴的温度,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显眼。
“现在,我郑重地给大家介绍下,”谢维康的声音温和却清晰,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李梅脸上,满是温柔,“这是李梅,我的女朋友,我心里的那个‘梅子姐姐’,也是‘康梅’里的那个‘梅’。”
李梅顺着他的话,轻轻点头致意,声音带着刚哭过的软糯:“大家好,我是李梅,以后请多关照。”
原本对“梅子姐姐”还有误解的人,此刻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丽和夏燕对视一眼,悄悄比了个“原来如此”的口型。
段雷和王青笑着与他俩对视,眼里满是祝福。
大厅里的尴尬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而友善的氛围。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镀上一层暖金色。
谢维康先牵着李梅走到休息区,杨显梅还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紧绷。
冯亮蹲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满脸讨好。
“姐,”谢维康松开李梅的手,在杨显梅身边坐下,“姐夫也是被流言冲昏了头,不是故意的。你看他这认错的样子,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了。”
李梅也跟着劝道:“显梅姐,冯大哥也是太在乎你,才会这么冲动。夫妻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说开了就好。”
杨显梅瞥了一眼冯亮,又看向李梅真诚的眼神,嘴角动了动,语气缓和了些:“我气的不是他误会,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还在公司里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
“是是是!”冯亮连忙接话,头埋得更低了,“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听风就是雨,更不该动手打康康,让你在同事面前为难。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遇事我一定冷静,凡事先问清楚,再也不瞎猜了!”
他说着,又转向谢维康,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无比真挚:“阿康,对不起!是我狭隘了,误会了你和显梅,还动手伤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我一定把你当亲弟弟一样对待。”
谢维康笑着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是太在乎我姐,我能理解。这事翻篇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咱们还是好兄弟。”
杨显梅看着两人和解的样子,脸上的冰霜终于融化,带着点别扭地哼了一声:“行了行了,这次就饶了你。再敢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你!”
冯亮瞬间喜笑颜开,连忙点头哈腰:“不敢了不敢了!谢谢老婆大人,谢谢阿康!”
大厅里的气氛彻底轻松下来,同事们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窗外的风更柔了,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和解喝彩。
解决完这边的矛盾,谢维康转身看向还坐在工位上的陆阳。
她已经不哭了,但眼眶依旧红红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杨显聪站在她身边,手里还攥着纸巾,一脸无措。
谢维康走过去,语气带着歉意道:“阳阳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心里只有梅子姐姐,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姐看。”
陆阳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没了之前的伤心,反而带着点没好气的娇嗔:“谁稀罕你的道歉!我陆阳也不是没人要,少在这假惺惺的!”
她说着,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还在旁边愣着的杨显聪,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啪”的一声轻响,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杨显聪僵在原地,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结结巴巴地说:“阳……阳阳,你……”
陆阳松开他,抹了把眼睛,虽然还有点委屈,却笑得爽朗道:“杨显聪,你不是一直对我有意思吗?以前我眼里只有谢维康,现在我看清楚了,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木头疙瘩,你这人虽然木讷,但心眼好,以后我就跟你了!”
杨显聪反应过来,脸上爆发出巨大的笑容,一把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反悔似的:“真……真的?阳阳,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逗笑了,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谢维康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李梅走到他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满是岁月静好。
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灿烂得晃眼,樱花花瓣随风飞舞,落在窗台上,像是一场浪漫的祝福。
办公室里的欢声笑语,伴着窗外的鸟语花香,将所有的矛盾和误解都吹散在春风里。
所有的等待都有了归宿,所有的误会都得以化解,每个人都在这场风波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知是谁率先拍响了手掌,清脆的声响像颗石子投进湖面,下一秒,满场热烈的掌声便汹涌起来,混着爽朗的笑声,既是为眼前这满溢的温馨,也是为各自心中那份妥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