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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穿透雨幕,城市的轮廓在舷窗外由模糊的灯火逐渐凝实为清晰的光带、楼宇和街道。云清朗紧紧抓着座椅边缘,失重与超重交替带来的不适被他强行压下,他全部的感官都聚焦在机舱中央那张被各种管线和仪器环绕的担架床上。

陈默带来的主治医生几乎没有离开过万小雅身边。他时而俯身仔细查看她的瞳孔反应,时而快速调整输液泵的参数,偶尔对着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和数字蹙眉,用简洁的术语与旁边的助手交流。舱内除了引擎的轰鸣,便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偶尔的气流轻响,气氛紧张而专注。

“血氧稳定在95%,血压回升到90\/60,心率还是偏快,但节律正常。”一名助手报告。

陈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万小雅被初步清理过、覆着新型敷料的创面上,声音沉稳:“保持镇静和镇痛深度,注意体温。通知手术室和血库,我们五分钟后降落。”

云清朗听不懂那些术语,但他看得懂陈默的神色。那紧锁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但眼神中的凝重里多了一丝掌控局面的笃定。这份笃定,像一根细微却坚韧的丝线,将云清朗从绝望的深渊边缘,稍稍拉回了一点。

直升机开始平稳下降,下方的景象让云清朗有些目眩。那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建筑群,灯火通明,许多楼顶都有闪烁的指示灯或巨大的标志。其中一栋方正高大的楼宇顶部,红色的十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宽阔的停机坪上,已有数盏强光探照灯亮起,指引着方向。

机身微微一震,稳稳停落在坪上。舱门甫一打开,不同于山间暴雨的、带着消毒水和城市气息的微凉空气涌了进来。早已等候在侧的一群医护人员迅速上前,动作麻利地协助将万小雅的担架床平稳转移到一辆带有轮子、铺着洁白床单的推车(转运床)上。

“陈主任!”一名戴着口罩、年约五十、气质干练的女医生迎上来,目光快速扫过转运床上的万小雅,语气急促但清晰,“手术室和烧伤科IcU已准备就绪,刘教授和张主任马上就到。”

陈默一边快步跟着转运床走,一边语速飞快地交代:“秦主任,患者万小雅,重度火焰烧伤,总面积预估65%,深II度至III度为主,伴吸入性损伤、低血容量性及感染性休克。已行院前紧急气管插管、液体复苏、抗感染及初步清创+VSd覆盖。目前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创面污染重,感染风险极高,需紧急行彻底清创、焦痂切开减张,必要时探查深部组织,并做好植皮准备。血型和交叉配血做了吗?”

“做了,o型,血浆和红细胞已备足。”秦主任点头,同样步履匆匆,“麻醉科和呼吸治疗师已就位。这位是家属?”她看了一眼跟在后面、面色苍白、衣着狼狈的云清朗。

“是我兄弟,云清朗。”陈默简短介绍,随即对云清朗道,“清朗,你跟秦主任去办一下必要手续,签个字。小雅直接进手术室,我会一直在里面。别担心,每一步我们都会尽全力。”

云清朗看着陈默被手术帽和口罩遮去大半、只露出一双沉静眼眸的脸,又看看被迅速推向一道自动开启的玻璃大门内的妻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跟进去,想守在最近的地方,但他知道,此刻他进去毫无用处,甚至可能添乱。他只能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对着陈默重重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陈默深深看了他一眼,抬手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转身,追着转运床消失在门内。那扇自动门无声地合拢,将云清朗隔绝在外。

秦主任示意一名护士过来:“小赵,带这位云先生去急诊办手续,走绿色通道。解释一下需要签的文件。”她又对云清朗放缓了语气,“云先生,请跟我来,我们需要您提供一些基本信息,并签署手术和输血同意书。陈主任是我们医院,乃至全国顶尖的创伤和烧伤专家,他亲自负责,请您一定放心。”

放心?云清朗如何能放心?但他只能麻木地跟着那个叫小赵的护士,穿过明亮得刺眼、弥漫着奇怪气味的走廊,来到一个有着长长柜台(分诊台)的房间。周围人来人往,穿着各种颜色制服的人步履匆匆,推着轮床、拿着仪器、抱着文件夹,空气里充斥着低声的交谈、仪器的鸣响和一种无形的紧迫感。这一切对云清朗来说,光怪陆离,陌生得令人心慌。

小赵护士很耐心,拿出一叠表格,询问姓名、年龄、受伤经过(云清朗只含糊说了意外失火)、既往病史等。云清朗机械地回答着,目光却不时飘向走廊深处,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看到手术室内的情景。当护士拿出需要他签字的手术同意书、输血同意书等文件,指着那些关于麻醉意外、大出血、感染、器官功能衰竭等等可能发生的风险条款时,云清朗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每一个冰冷的医学名词,都像是一把锤子,敲击在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云先生,这些都是必要的程序,告知您最坏的可能性,但我们会用最好的技术和方案来避免。”小赵轻声安慰。

云清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孤注一掷的决绝。他颤抖着,在指定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歪斜,却用了极大的力气。

手续办完,小赵将他带到手术室外家属等待区。这里相对安静一些,有几排冰冷的金属座椅,墙上挂着电子显示屏,显示着一些手术间的状态(“手术中”、“准备中”)。空气里消毒水味更浓。已有两三位家属坐在那里,神情或焦虑,或麻木,或低声啜泣。

云清朗选了一个最靠近手术室入口的角落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他之前在药王谷口跪着时一样。只是此刻,他面对的是一扇紧闭的、代表着现代医学生死之门的手术室大门,门上方亮着“手术中”三个红字。

时间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缓慢得如同刀割。等待区里电子钟的数字跳动声,远处隐约传来的推车轱辘声,甚至是自己的心跳声,都被无限放大,敲击着他的耳膜。他试图运功调息,让内力在经脉中流转以平复心绪,却发现内力滞涩不堪,心神根本无法凝聚。小雅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枯木禅师的叹息,陈默凝重而快速的话语,还有刚才同意书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词汇……无数画面和声音在他脑海里翻腾、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名全身包裹在绿色无菌衣里、只露出眼睛的医护人员快步走出,手里拿着一张单子。

“万小雅家属!”

云清朗猛地弹起,冲了过去:“我是!她怎么样?”

医护人员语速很快:“手术正在进行中,目前情况稳定。陈主任让我出来告知您,清创比预想的复杂,部分深部肌肉组织有坏死迹象,需要扩大清创范围,并可能进行早期切痂植皮。这是新的手术方案补充同意书,需要您签字。另外,术中出血比预期多,可能需要更多血制品,血库正在调配。”

云清朗眼前黑了一下,扶住了墙壁才站稳。扩大清创?切痂植皮?更多出血?每一个词都让他心惊肉跳。他接过笔,甚至没看清补充条款上具体写了什么,就在指定位置再次签下名字。笔尖划破了纸张。

医护人员点点头,快速返回手术室。门再次合拢。

云清朗踉跄着退回座椅,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有湿意。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力。武功再高,此刻也抵不过手术刀下分毫的偏差;内力再深,也无法替妻子承受一丝一毫的痛苦。他只能在这里等,被动地接受着里面传来的、或好或坏的消息。

等待区的人来了又走,换了面孔。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透出些许灰白。雨不知何时停了。云清朗仿佛一尊石像,凝固在角落的阴影里。直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王二狗压低嗓门的呼喊:“师兄!”

云清朗缓缓抬起头,看到王二狗抱着依旧沉睡的云霄,在一位医院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有些局促不安地走了过来。王二狗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担忧,但看到云清朗还好好坐着,似乎松了口气。

“师兄,你没事吧?小雅姐怎么样了?”王二狗急急问道,将云霄小心地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孩子睡得不太安稳,嘟囔了一句梦话。

“还在手术。”云清朗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看了一眼儿子,伸手轻轻摸了摸云霄的额头,触手微凉。“你们怎么来的?”

“天快亮时,有辆……那个叫越野车的东西,来谷口接的我和禅师。禅师先回谷里了,说谷中还有事,让你放心,他回头再来探望。我就带着霄儿跟车来了。”王二狗环顾四周,眼中难掩惊奇和一丝畏怯,“小雅姐进去多久了?”

“很久了。”云清朗喃喃道。

两人一时无言。王二狗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陪在旁边。云霄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到陌生的环境和父亲憔悴的样子,小嘴一扁就要哭。王二狗连忙笨拙地哄着,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囊。

天色大亮,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这次走出来的是陈默。他摘下了手术帽和口罩,露出满是倦容的脸,眼底有着清晰的血丝,身上的绿色无菌衣还未换下,上面似乎沾了些许污渍。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但脊背依然挺直。

云清朗和王二狗立刻站起,迎了上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陈默看着他们,特别是云清朗那双布满红丝、充满急切和恐惧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手术结束了。”他的声音带着长时间高度集中后的沙哑,但语气平稳,“清创很彻底,所有失活和严重感染的组织都已去除,进行了充分的冲洗和消毒。做了必要的焦痂切开减张,防止肢体远端血运障碍和腔隙综合征。深部肌肉的损伤比预想的好一些,保住了大部分重要功能单元。”

他顿了一下,看到云清朗眼中的亮光,继续道:“考虑到创面巨大且污染重,为了防止继发感染和促进愈合,我们进行了首次自体皮片移植。取了她自身头皮和少量大腿完好的皮肤,制成微粒皮,覆盖了部分重要的功能区域和深度创面。其余创面用了异种皮(猪皮)暂时覆盖保护,等待后续植皮。”

云清朗听得半懂不懂,只抓住关键:“她……小雅她……”

“生命体征在术中一度出现波动,但都及时控制住了。现在输血、抗感染、镇静镇痛、液体维持都在进行。手术是成功的,她挺过来了。”陈默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但眼神依然谨慎,“但是,清朗,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感染关、休克关、多器官功能可能受损的难关,还有漫长的创面愈合期、无数次换药和后续的修复手术。植皮成活需要时间,疤痕和挛缩的问题后期也需要处理。尤其是面部和颈部的深度烧伤……”

他没有说完,但云清朗已经明白了。命暂时抢回来了,但未来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且容貌的恢复,希望渺茫。

“能……看看她吗?”云清朗哑声问。

“暂时还不行。她需要直接转入烧伤科重症监护室(bIcU),进行24小时严密监护和治疗。至少要等到病情相对稳定,脱离生命危险后,才能允许短时间探视。”陈默解释道,“我会一直关注她的情况。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尤其是你,清朗,你再倒下去,谁撑着小雅?”

王二狗连忙道:“对对对,师兄,你得挺住!默哥,小雅姐在哪个病房?我们就在附近守着,绝不添乱。”

陈默看了看他们,知道劝他们离开医院是不可能的,便对旁边一位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句,然后对云清朗说:“我让医院安排了一间家属临时休息室,就在这栋楼里,离IcU不远。你们先去那里休息,洗漱一下,吃点东西。有任何情况,我会立刻让人通知你们。”他又摸了摸云霄的小脑袋,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陈默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霄儿乖,爸爸和叔叔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妈妈在睡觉,等睡好了就来看你,好不好?”

云霄懵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

云清朗知道这是陈默能做的最大安排,他点了点头,低声道:“默子,辛苦你了。”

陈默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再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又向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了,他显然还要去处理术后的一系列事宜。

云清朗和王二狗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一间狭小但干净的房间,里面有简单的床铺和桌椅,还有独立的卫生间。王二狗打来热水,强迫云清朗擦了把脸,又弄来些医院食堂的粥和馒头。云清朗食不知味,勉强吞咽了几口。

他将云霄哄着在床上睡了,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眼。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医院花园里葱郁的树木和匆匆走过的白衣身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这个时代的隔阂。这里没有快意恩仇的江湖,没有内力疗伤的奇迹,只有冰冷的仪器、严谨的流程、和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沉默而残酷的战争。

而他的妻子,正在这场战争的最中心。他的兄弟,是指挥官也是先锋。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爬过。下午,陈默抽空来了一趟,告诉他们万小雅已安全转入bIcU,目前生命体征在药物支持下维持稳定,但尚未脱离危险期。他带来了几件干净的病号服让云清朗他们换上,又留下一些钱和饭票。

“这里用钱和这些票,食堂和小卖部都能用。别省着。”陈默说,眼底的疲惫更深了,“我晚上还要盯着,有情况随时。你们安心待着。”

接下来的两天,云清朗和王二狗几乎寸步不离这栋楼。他们学会了在食堂打饭,学会了看电梯楼层的数字,也渐渐习惯了医院里特有的节奏和气息。云清朗每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去IcU外的家属等候区坐着,虽然看不到里面,但似乎离小雅近一些,心里的煎熬就能稍微减轻一分。陈默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简短沟通一下病情,每次都是言简意赅,好消息不多,坏消息也总是伴随着“已控制”、“在观察”这样的字眼。

直到第三天下午,陈默再次来到休息室,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舒缓。

“小雅的情况,比预期中稍好一些。”他说,“休克关基本度过,器官功能没有出现严重衰竭迹象。感染指标虽然还高,但趋势在往下走。覆盖的异种皮和自体微粒皮,部分区域开始有存活迹象了。”

云清朗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彩:“真的?!”

“嗯。”陈默肯定地点头,“今天开始,可以尝试逐步减少一部分血管活性药物和镇静药物的用量。如果她能平稳耐受,意识有望慢慢恢复。不过,”他话锋一转,严肃道,“清醒后,她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而且会第一次面对自己身体的巨大变化,心理冲击会非常大。清朗,你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可能需要你进去,给她支撑。”

云清朗的心又提了起来,但这一次,提起来的心底,终于有了一点实实在在的、名为“希望”的暖意。疼痛,变化,冲击……这些他都能想象,但只要她还活着,还能清醒过来,无论要面对什么,他都愿意陪她一起扛。

“我随时可以。”他斩钉截铁地说。

陈默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欣慰,似是感慨,最终化作一句:“好。大概就是这一两天了。我会提前通知你。”

又过了一天半。傍晚时分,云清朗正心不在焉地陪着云霄在休息室里玩一个陈默带来的、会发光的塑料小球,一名护士敲门进来。

“云先生,陈主任让我通知您,万小雅女士意识开始恢复,生命体征平稳。您现在可以换好隔离衣,准备进入IcU进行短时间探视了。请跟我来。”

云清朗手一抖,小球掉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对王二狗道:“二狗,看好霄儿。”

“师兄,放心!”

跟着护士,经过严格的洗手、穿戴蓝色隔离衣、帽子、口罩、鞋套,云清朗终于踏入了那道他仰望了无数次的IcU大门。

门内是另一番景象。宽阔的空间被淡蓝色的帘子隔成一个个单元,各种仪器密集而有序地排列,屏幕上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数字和波形,发出规律的低声鸣响。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药水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重病区域的特有气息。医护人员安静而忙碌地穿梭其间。

护士将他带到最里面一个床位前,轻轻拉开了一半帘子。

云清朗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病床上,万小雅静静地躺着。她身上连接着更多的管子和导线:气管插管已经换成了一种从鼻孔深入的小管子(经鼻高流量氧疗?),手臂上仍有输液通道,胸口贴着监护电极片,身上大部分区域覆盖着厚厚的、淡黄色的敷料(可能是磺胺嘧啶银霜纱布),只有脸颊、脖颈的一小部分裸露着,涂着药膏,皮肤呈现出粉红与暗红交织的修复期状态,依然布满痕迹,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可怕的焦黑溃烂。她的头发被剃掉了一部分,剩下的也剪得很短,头上也包着敷料。

最让云清朗心脏揪痛的是,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清澈温婉的眸子,此刻显得空洞而迷茫,映着天花板冷白的灯光,氤氲着一层生理性的水雾。她似乎听到了动静,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向了帘子口的方向,看向了穿着怪异隔离衣、只露出眼睛的云清朗。

她的眼神起初是陌生的,带着重伤初醒的恍惚和惧意。但慢慢地,那眼神聚焦了,定定地落在了云清朗的眼睛上。

云清朗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罩,堵住了几乎冲口而出的哽咽。他一步步挪到床边,想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双手也包裹在敷料中。他只能颤抖着,伸出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她露在被子外、包裹着敷料的小臂。

“小雅……”他的声音隔着口罩,模糊不清,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楚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悸动,“是我,清朗。”

万小雅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她似乎想说话,但喉咙里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因为气管插管造成的损伤和虚弱。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滚过涂着药膏的脸颊,渗入枕巾。

云清朗的眼泪也瞬间决堤。他俯下身,不敢触碰她,只能用额头,隔着无菌的布料,极其轻缓地抵了抵她的额头,一遍遍低喃:“没事了,小雅,没事了……霄儿,二狗和默子都在,我们都陪着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陈默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站在床尾,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有打扰,只是仔细观察着监护仪上因为情绪波动而略有起伏的数据,确认在安全范围内。他的眼神落在万小雅流泪的眼睛和云清朗颤抖的背脊上,口罩下的嘴唇抿得很紧,那里面,有医者的冷静评估,更有挚友深沉如海的心疼与守护。

这短暂而沉重的探视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护士轻声提醒时间到了。云清朗不得不直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妻子,万小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那眼神里,逐渐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小雅”的依恋和苦痛。

退出IcU,脱下隔离衣,云清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久久无法平复。心口的剧痛和那丝微弱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撕裂。

陈默也跟着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背:“她醒了,而且有情绪反应,是好事。说明大脑功能没有受到严重影响。疼痛管理和心理疏导会跟上。路还长,但最险的一段,我们算是闯过来了。”

云清朗抬起头,看着陈默布满红丝却依然坚定的眼睛,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他伸出手,用力握住了陈默的手腕,就像小时候每一次闯祸后互相打气,就像婚礼上他将小雅的手交到陈默父母手中时那样。

“默子,”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这辈子,我欠你的。”

陈默反手握住他,力道同样很大,扯了扯嘴角,依旧是那副有点疲惫却带着力量的神情:“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走,去看看霄儿,那小子该想你了。”

夜色再次降临,医院灯火通明。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近处的病房窗内透出温暖的灯光。在这个充满现代科技与生命博弈的空间里,一段始于古老江湖、历经烈火考验、依靠着超越时代的医术与不朽情谊支撑的漫长康复之路,终于,在泪水与坚韧中,真正开始了。而云清朗知道,无论前路还有多少磨难,他不再是孤身背负。他有需要守护的妻子,有嗷嗷待哺的幼子,更有可以托付生死、并肩前行的兄弟。这份认知,如同黑夜中的微光,虽不炽烈,却足以指引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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