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府内,海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带来了港口的咸腥气息,却吹不散弥漫在房间里的凝重。
阿德拉希尔与伊姆拉希尔亲王相对而坐,桌上铺开着最新的南部战区地图,上面标注着敌我态势的标记令人触目惊心。
“亲王阁下,最新的斥候回报确认了,” 阿德拉希尔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决绝,“哈拉德主力,由乌弗朗亲自率领,兵力预估超过一万五千人,正沿着海岸大道稳步向北推进。最迟……两天后,他们的先锋就能看到拉海顿的城墙了。”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条蜿蜒北上的粗线,仿佛能感受到敌人行进时带来的震动。
伊姆拉希尔亲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图,最终停留在拉海顿的位置上。
他沉吟片刻,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属于优秀统帅的冷静光芒:
“阿德拉希尔领主,我们不能坐等他们兵临城下,将我们彻底围困。”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攻城战开始之前,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一次。”
“主动出击?” 阿德拉希尔眉头微蹙,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军,主动出击风险极大。
“是的。” 伊姆拉希尔肯定地点头,“目的有二:其一,迟滞他们的进度。通过骑兵的袭扰,打击其先锋,焚毁部分辎重,哪怕只能拖延他们半天一天,也能为我们加固城防、调整部署争取宝贵时间。”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提振士气的意味:“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我们需要胜利,需要提振士气!卡伦贝尔的大捷是一个奇迹,极大地鼓舞了人心。但我们拉海顿,作为南境核心,不能只依靠远方的捷报。我们必须用一场属于拉海顿的、干净利落的胜利,来告诉所有将士和民众,我们有能力击败来犯之敌!这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阿德拉希尔听着伊姆拉希尔的分析,眼中光芒闪动。
他明白亲王的话是正确的。
被动挨打只会让士气不断消磨,最终在绝望中被摧毁。
主动寻求战机,哪怕是小胜,也能点燃希望之火。
“亲王阁下所言极是。” 阿德拉希尔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那么,我们就打一场!”
他看向伊姆拉希尔:“我军中尚有七百余名可战骑兵,虽然比不上亲王麾下的天鹅骑士,但也皆是忠诚勇敢之士。我愿意将他们全部交由亲王阁下统一指挥!”
伊姆拉希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阿德拉希尔此举显示了他的信任和魄力。
“好!如此,我们可集结约一千二百骑兵。我将亲自率领他们出城,寻找战机,予敌迎头痛击!”
计划既定,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不久之后,拉海顿的城门在低沉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
以五百名天鹅骑士为锋矢,七百名拉海顿骑兵为两翼,一支由伊姆拉希尔亲王亲自统帅的、总人数一千二百人的精锐骑兵部队,如同即将离弦的利箭,鱼贯而出。
天鹅骑士们银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沉默中透着冰冷的杀意。
拉海顿骑兵们则目光坚定,紧随着那面象征着贝尔法拉斯荣耀的天鹅旗帜。
伊姆拉希尔亲王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位于队伍的最前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士气的保证。
这支混合骑兵队伍没有犹豫,离开城门后,立刻催动战马,向着南方哈拉德主力前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烟尘在他们身后扬起,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直扑向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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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南方数十里外,哈拉德主力大营的规模远超卡伦贝尔城外沙卢姆的营地,连绵的帐篷如同灰色的蘑菇群覆盖了大片原野。
空气中弥漫着部落混杂的气息、烤肉的焦糊味以及一种原始的、躁动的力量感。
在中军一座最为庞大、装饰着黑色羽毛和骷髅标志的帐篷内,一个如同铁塔般雄壮的身影正坐在铺着兽皮的王座上。
他皮肤黝黑,脸上涂着象征权威的赭红色油彩,眼神凶戾如同沙漠中的秃鹫,正是如今被众多哈拉德部落尊称为“王”的乌弗朗。
一名部落首领正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地禀报着来自北方的消息:“……伟大的乌弗朗王,沙卢姆……沙卢姆他在卡伦贝尔城下……败了,五千勇士,只逃回来不到一千人……”
帐篷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其他侍立的首领和护卫都屏住了呼吸。
乌弗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和冰冷,仿佛蕴藏着风暴。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开口:
“败军之将,损兵折将,动摇军心。” 他顿了顿,吐出三个冰冷的字:“杀了他。”
“是!”
立刻有护卫上前,将那名瘫软在地、连求饶都发不出的首领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乌弗朗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他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幕,望着外面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
“一场局部的失败,代表不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传入附近每一个哈拉德战士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煽动力,“沙卢姆的愚蠢,正好衬托出我们主力的强大!拉海顿——” 他抬起手臂,指向北方,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野性的狂热,“那座富庶的港口,那些怯懦的刚铎人,他们将会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拉海顿,将是我们哈拉德人辉煌的起点!是我们献给沙漠之神的祭品!”
“哦——!!!”
周围的哈拉德战士们被他的话语点燃,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热欢呼,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和掠夺的景象。
乌弗朗满意地看着麾下战士的反应,随即对身旁一名传令兵冷声下令:“告诉阿兹拉,加快速度!我给他最后三天时间,必须拿下佩拉基尔!然后立刻与进攻兰班宁的第二路军汇合,彻底打通海上方向!我要让刚铎人首尾不能相顾!”
“是!伟大的王!”
传令兵领命,飞快地跑向海边。
乌弗朗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那里,拉海顿的轮廓仿佛已经隐约可见。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志得意满,准备一举拿下拉海顿之时,一支由刚铎亲王亲自率领的、融合了传奇天鹅骑士的锋利箭矢,已经离弦,正以惊人的速度,射向他的大军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