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黑影,如同融化的沥青,悄无声息地滑过别墅外围的高墙,落地时比羽毛还要轻盈。这是冷家精心培养的“暗影”,冷七与冷十三。他们气息内敛,行动间带着古武者特有的协调与力量感,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别墅的布局。
“目标在主卧,气息平稳,已入睡。”冷七通过极低频率的耳麦传音,声音冰冷无波。
“按计划,快速制服,取玉,撤离。避免惊动邻居。”冷十三回应,身形一动,已如狸猫般攀上别墅外墙,借助装饰凸起,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二楼主卧的阳台外。
另一边的冷七,则如同鬼魅般潜至别墅正门,手中多出几根特制的细针,准备无声开启门锁。
两人配合默契,动作迅捷专业,显然不是第一次执行此类任务。他们自信,对付一个未曾习武的冷月凝,不过是手到擒来。
然而,就在冷七的细针即将触及门锁,冷十三的手也搭上阳台门框,准备发力震开内部插销的刹那——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冷七保持着俯身开锁的姿势,手指距离门锁只有毫厘之差,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冷十三一只手按在阳台玻璃门上,另一只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平衡姿态,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原地。
不是身体的禁锢,而是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深海的水压,轰然降临!将他们每一寸肌肉、每一缕思维、甚至每一次心跳都死死地按捺住,连转动一下眼球都成了奢望。
他们的意识无比清醒,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同样僵直的身影,能感受到夜风的微凉,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凝滞般缓慢流动的声音,却唯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无法理解存在的极致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发生了什么?!
两人心中同时掀起惊涛骇浪,却连一丝惊骇的表情都无法做出。他们引以为傲的古武修为,在这股无形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别墅内,主卧室里,冷月凝似乎被某种细微的动静惊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并未醒来。
而在距离别墅几条街之外,云疏租住的顶楼房间里。他依旧舒服地陷在沙发里,身上盖着那条薄毯,眼睛都懒得睁开,仿佛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
只有他那浩瀚如海的神识,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如同无形的大手,将那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牢牢地“按”在了原地。
“吵。”
一个平淡的音节,直接在冷七和冷十三的脑海深处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却让他们神魂俱颤。
紧接着,他们别在衣领内侧的微型通讯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摘取,自动脱落,悬浮在半空中,然后在一股柔和的力量牵引下,无声无息地穿过墙壁、窗户,如同被线牵引的纸鸢,精准地飞入了几条街外云疏所在的房间,轻轻落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云疏依旧闭着眼,神识却已锁定了通讯器另一端,那股与两名武者同源、却更加苍老晦涩的气息源头——远在北地冷家祖宅的某间密室内,正在等待消息的族老冷宏伯。
一道冰冷、威严、仿佛自亘古传来的神念,无视了千山万水的阻隔,直接轰入了冷宏伯的心神深处:
“人,我扣下了。”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漠然。
“再敢来犯,休怪本尊亲上北地,拆了尔等祖祠。”
“噗——!”
远在北地密室中的冷宏伯,正在闭目养神,猛地身躯剧震,脸色瞬间煞白,一口逆血险些喷出。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史前巨兽盯上,那冰冷的杀意和浩瀚的威压,让他这位在冷家地位尊崇的族老,都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渺小感。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那两名暗影……失败了?还被对方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精准锁定并传音警告?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实力?!
冷宏伯瘫坐在太师椅上,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知道,这次冷家踢到铁板了,一块他们根本无法撼动,甚至可能招致灭顶之灾的铁板!
几条街外,云疏的神念如潮水般退去。
定格在别墅门口和阳台外的冷七与冷十三,只觉得周身一松,那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失。两人如同虚脱般,同时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眼神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多看别墅一眼,连滚带爬地,以比来时狼狈十倍的速度,仓皇逃离了这片让他们感受到死亡阴影的区域。
云疏翻了个身,将薄毯往上拉了拉,继续他被打断的睡眠。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拍死了两只吵人的蚊子。
而北地冷家祖宅,却因族老冷宏伯带回来的消息和那恐怖的警告,陷入了一片巨大的震动和压抑的恐慌之中。所有针对冷月凝的行动计划被紧急叫停,无人再敢轻举妄动。那个神秘存在的实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也超出了他们敢于挑衅的底线。
夜,重归宁静。但冷家内部的暗流,却因为这次无声的震慑,而变得更加汹涌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