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润汐在看见黎梓涵的时候,脸上的嫌恶与讨厌就表露出来了。
黎梓涵反看回去时,眼神中没有以往的敌对,反而透出几分喜悦轻蔑。
他像打了胜仗的公鸡,略过站在一旁的黎知珩和黎润汐,轻巧的走到黎犹的床边。
黎犹看见来人也露出慈爱的笑容。
这笑黎知珩并不陌生,在他穿来之后,也无数次看过黎犹对他展露出这样的笑容。
若抛开这诡异且安静的氛围,倒真有一种父慈子孝的感觉,衬的崔氏母子三人像是外人一样。
就连崔氏都没有了声音,握着帕子,只是一直流泪。
黎知珩冷漠的看着床上的人,黎犹根本从未想过把什么东西留给黎润汐,他只考虑自己,几个儿子可以说杀就杀,反正他可以过继族内其余的孩子。
黎犹喝药时也一直在观察两人的表情,在看见黎知珩眼神冷漠疏离时,竟有一瞬间像极了淮清。
让他差点误以为是淮清回来了。
可再仔细看,除了面相,浑身气质哪有一分相像。
就在这种气氛下,黎梓涵带着微笑,慢条斯理的将一碗补药给黎犹喂完。
然后乖乖的坐在一边。
即使黎润汐厌恶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他也全当看不到。
“咳咳。”黎犹咳嗽了两声,随后声音虚弱的说道“我年前便觉心慌,那知竟是泽淇逝世的征兆。”
黎知珩看着他做戏,黎泽淇的“死”是谁造成的,他心里没数吗。
“这段时间你们兄弟二人一直都不在我身边,幸好有梓涵讨我膝下欢心,我和你们二叔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泽淇过继来,改名黎涵。”
黎润汐的眼睛微微睁大,脸色沉了下来,甩身离开。
崔氏看着走掉的小儿子欲言又止。
又转过头担心的看着大儿子,却看见向来懂事的知珩,开口的声音冷的掉渣:“父亲,您不是只有泽淇一个儿子,您有三个儿子。”
他感到不值,替黎润汐觉得不值,黎梓涵和黎润汐之间的关系有多恶劣,黎犹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要把黎梓涵拉来恶心他。
黎梓涵对黎淮清还是带着崇仰之情,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喊他一声大哥,自然欢喜。
“大哥,你别这样说,父亲身子还没好,你别惹他生气。”
“别叫我哥,我只有泽淇和润汐两个弟弟。”
黎梓涵被对方的眼神吓了一跳,前段时间黎知珩虽然不怎么搭理他了,但每次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眼眸中透露的温润感也骗不了人。
但是现在对方面无表情,眼神带着和黎润汐如出一辙的嫌恶。
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黎知珩厌恶他,这样的认知使黎梓涵浑身在抖。
“淮清,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现在都有远大志向,很少待在我身边,我与你母亲也是需要人陪的。”黎犹放缓语气解释道。
黎知珩看向崔氏,发现对方一脸为难,但还是顺着黎犹的话点了点头。
黎知珩舒缓一口气:“父亲做什么决定,当儿子无法干预,既然您想有人陪着,黎梓涵可以过继,但是他必须好好在家陪着您和母亲,科举的事情就算了吧。”
听到这话,黎梓涵紧张的站了起来,被黎犹横了一眼,又坐了回去,但是攥紧的双手暴露着他的紧张。
他知道黎淮清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是皇上现在的宠臣,他说一句不让他科举,他或许真的会因为某种原因被取消科举资格。
黎犹皱起眉:“淮清,这也是你堂弟,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他去参加科举,若是挣得名次,于你来说不是一份助力吗?”
“堂弟能有我亲弟弟来的有助力吗?”
“你若是不愿意这件事情,便莫让润汐去科举,在家陪着我与你母亲,我们也不必让梓涵替你们尽孝了。”黎犹叹了一口气,好像退让一步的商量着。
“父亲,润汐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就为了这次科举,您一句轻飘飘的放轻就抹杀一切。”黎知珩行了一个告退的礼:“您还是收了这个堂弟做儿子吧,儿子告退。”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这绝对不是他的淮清,淮清从来不会忤逆他。
黎犹对着崔氏说道:“都怪我原先太过溺爱他们,现在竟然敢给我甩脸子。”
崔氏在一旁,埋怨的看着黎犹,想说些什么,但是碍于黎梓涵还坐在这,没有开口。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因为他,父子三人闹的不愉快,黎梓涵坐在那,怎么看怎么碍眼,她又瞧了瞧夫君,别过头去追黎淮清。
黎犹看自家夫人都离开了,伸手想唤她回来,最后还是放弃了。
崔氏跟着来到黎知珩的院子,看见黎润汐黎知珩都坐在外面的小院,黎润汐脸上还带着泪痕,黎知珩一脸落寞。
她心疼的走上前去,拿着帕子,将黎润汐脸上的泪抹干。
随着帕子柔软的触感,还有母亲身上独有的香气。
这样的感觉在黎润汐以往的记忆中是绝无仅有的。
“润汐,你是真的想去科举吗?”
黎润汐望着母亲温柔的面庞,点了点头。
崔氏坐在黎润汐的身边,牵住这个手掌已经比她还大的少年。
原来她的润汐已经长这么大了。
“那就去,娘支持你,父亲那边我来说,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不知道夫君为什么那么反对润汐科举,他和她说怕润汐若是考上了,黎家树大招风,不好。
可是过继来的黎梓涵难道就不会去科举了吗?
黎泽淇刚“死”,她已经难受至极,夫君现在又想过继别人的孩子而和另外两个儿子闹的不愉快。
女子向来出嫁从夫,她本应该听从黎犹的话,可是在看见两个儿子相继走出去时,她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去追他们,可能就要永远的失去他们了。
黎润汐听见这话微微睁大眼睛。
看着小儿子这副傻样,心里一阵好笑过后,又难免心酸,怪她,这些年太过忽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