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面堂里的空气很闷,像是被发霉的木头和陈年的灰尘塞满了。
烛火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把那二十七个死神面具映照得仿佛活了过来,正咧着嘴无声嘲笑。
“动手啊,四代!”千手扉间跪在地上,膝盖把石板压出了裂纹,但他那双红色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波风水门。
“这小鬼身上全是恶意,别被那张脸骗了!”
波风水门看着脚边的苦无。
那把特制的苦无上,“忍爱之剑”四个字在昏暗中有些模糊。
他弯下腰,手指触碰到冰冷铁柄的一瞬间,那种属于忍者的本能压过了作为一个父亲的犹豫。
不管发生了什么,必须先制服鸣人。
“抱歉了,鸣人。”水门低声说道。
下一秒。
咻。
金色的闪光撕裂了黑暗。
没有任何起步动作,水门的身影凭空消失。
纳面堂的四个角落、房梁、甚至鸣人的脚边,不知何时已经被撒下了数枚刻着术式的苦无。
这是他的领域,在这个空间里,他就是无处不在的光。
刷!
一道金光出现在鸣人身后死角。
水门手中的苦无倒持,刀柄狠狠砸向鸣人的后颈。
他没用刀刃,他是想打晕鸣人。
“太慢了。”
鸣人连头都没回。
他只是稍微把脖子往左边歪了一下,就像是在躲避一只烦人的蚊子。
呼——
包裹着风属性查克拉的苦无擦着鸣人的耳垂划过,切断了几根金色的发丝。
水门瞳孔一缩。
巧合?
他不信邪。
身影再次闪烁。
刷刷刷!
纳面堂里全是金色的残影。
左侧、头顶、右后方、正前方。
水门把飞雷神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空气被连续的瞬间移动搅动得如同沸腾的开水。
但鸣人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他向右迈半步,躲过了扫堂腿;身体后仰,避开了肘击;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从刁钻角度刺来的苦无。
“这就是所谓的‘黄色闪光’?”鸣人打了个哈欠,随手把夹住的苦无扔到一边,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在我的感知里,你的动作就像是坏掉的机器,一卡一卡的。”
水门停在了五米开外,胸口微微起伏。
他看着那个站在原地几乎没挪动过步子的少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飞雷神是时空间忍术,是瞬间的坐标跳跃,不存在“过程”。
要想躲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速度比飞雷神更快,要么……预判了坐标的落点。
“你的查克拉流动太吵了。”鸣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双暗金色的瞳孔里流转着诡异的光泽。
“在你发动术式的前0.5秒,那里的空间波动就已经在告诉我——‘我要来了’。”
“鸣人……”水门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复杂,“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九尾的封印……让我看看!”
他再次发动了飞雷神。
这次不是攻击。
水门的身影直接出现在鸣人面前,伸手抓向鸣人的腹部,想要检查那个八卦封印的状态。
鸣人没躲。
就在水门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衣服的瞬间,鸣人猛地抬手,一把扣住了水门的手腕。
铁钳一般的力道。
“抓到你了,老鼠。”鸣人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封印没有坏……”水门顾不上手腕的剧痛,急切地说道,“鸣人,听爸爸说,我是为了你,为了村子……”
“为了我?”
鸣人打断了他。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一股粘稠的、黑色的查克拉。
他顺着两人接触的手臂,猛地将一股庞大的精神乱流灌进了水门的脑子里。
“既然你这么想当个好父亲,那就好好看看,你用命换来的‘和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轰!
水门的身体猛地僵直。
眼前的纳面堂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狭窄的单身公寓。
桌上放着一盒过期的牛奶,垃圾桶里全是泡面盒子。
一个小小的金发男孩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画面一转。
秋千架。
男孩孤零零地坐着,远处是欢声笑语的人群。
大人们指指点点,眼神里全是厌恶、恐惧、嫌弃。
“那就是妖狐的小鬼。”
“离他远点,会倒霉的。”
“为什么四代大人要为了这种怪物牺牲……”
再转。
面具店门口。
男孩怯生生地想要摸一个面具,店主像赶瘟神一样把他推倒在地,把面具扔在他脸上:“滚开!别弄脏了我的东西!”
画面越来越快,越来越黑。
被剪坏的衣服、被倒进沙子的便当、无数个夜晚的哭泣、以及那个永远空荡荡的家。
“呃……啊……”
水门跪倒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嘶吼。
那些记忆太真实了。
那种孤独感,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顺着查克拉连接,毫无保留地冲垮了水门的心理防线。
他是英雄。
他拯救了村子。
他以为村子会善待他的遗孤。
他以为鸣人会被视为英雄之子。
“这就是……现实?”水门抬起头,脸上全是冷汗,眼神涣散,“他们……怎么敢……”
“他们当然敢。”
鸣人蹲下身,看着这个崩溃的男人,语气里没有一丝怜悯。
“因为我是‘妖狐’啊。是你亲手把怪物塞进了我肚子里,然后自己一死了之,去当你的大英雄。”
鸣人伸出手,从水门颤抖的手中拿过那把“忍爱之剑”的苦无。
“你的自我感动,真是让人作呕。”
咔嚓。
鸣人的五指收拢。
那把由特种查克拉金属打造的苦无,在他的掌心发出一声悲鸣。坚硬的钢铁像是一块酥脆的饼干,被硬生生捏成了扭曲的废铁,最后化作一堆铁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水门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铁粉,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信念崩塌。
比被敌人打败更痛苦的,是被自己守护的东西背刺。
“废物。”
鸣人站起身,一脚把失魂落魄的水门踢到了墙角。
那一脚没用力,但水门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撞在墙上,滑落下来,再也没有动弹。
纳面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千手扉间不再说话了,他看着鸣人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忌惮。
猿飞日斩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再看。
“热身结束。”
鸣人拍了拍手上的铁屑,转过身。
他的目光越过了跪在地上的扉间,越过了装死的三代,落在了那个一直站在阴影里、沉默不语的长发男人身上。
忍者之神,千手柱间。
“喂,那边的木头人。”鸣人歪了歪头,打了个响指。
嗡。
压制在柱间身上的那一层规则之力,稍微松动了一些。
“看了这么久的戏,不打算发表点意见吗?”鸣人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比起这个只会哭鼻子的失败父亲,我倒是更好奇……传说中的忍者之神,能不能让我稍微兴奋一点?”
千手柱间缓缓抬起头。
他身上的灰尘随着动作簌簌落下。
那张充满裂纹的秽土转生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年轻人。”
柱间的声音很厚重,像是大地深处的闷雷。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后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猴子是怎么管理村子的……”
他慢慢合拢双手。
那个动作很慢,很普通。
但在双掌合十的一瞬间——
轰隆隆!!!
整个纳面堂剧烈震颤起来。
坚硬的石板地面像是饼干一样炸裂,无数粗壮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树根从地底疯狂涌出,瞬间顶穿了房顶,直刺苍穹。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查克拉,在这个狭小的地下室里爆发了。
那不是普通的查克拉。
那是纯粹的、蛮横的、足以镇压一个时代的伟力。
“但为了阻止你这种充满恶意的查克拉……”柱间的脸上浮现出黑色的仙术脸谱,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必须要动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