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看着银幕上的一切，看着那个曾经温柔抱着他的师父，如今像琥珀一样被凝固在绝望中；看着那个总是很淡定的老君，第一次被自己的力量逼入绝境。
他的心，比被无限的空间之力刺穿时，还要痛一万倍。
「你……到底……想做什么……」
罗小黑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灵魂的颤音。
「我？」
渊，这位「剧院」的主人，放下了那桶「爆米花」。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由衷的欣慰。
「我，什么也不『想』做。」
他，依旧是那副温柔的、令人如坠冰窟的语气。
「我只是在『展示』，这场『戏』的，『必然』。」
他指着银幕上，那张张痛苦、挣扎、愤怒、绝望的面孔。
「你看，」他轻声说，「『存在』，就是『痛苦』的根源。」
「你的第一位引导者，风息。」
「他『存在』，他『渴望』一个家，所以，他『痛苦』，他『毁灭』。」
「你的师父，无限。」
「他『存在』，他『背负』着秩序，他『关爱』着你，所以，他『痛苦』，他『崩溃』。」
「老君，哪吒。」
「他们『存在』，他们『守护』着道，他们『贯彻』着自我，所以，他们『痛苦』，他们在……『徒劳』。」
渊的目光，从银幕上移开，重新落回罗小黑那双，已经被恐惧和悲伤淹没的绿色眼睛上。
「而那些，」他的手，轻轻一挥。
银幕的边缘，浮现出了罗小白、阿根、山新……无数人的面孔。
「他们『存在』，他们『平凡』，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就像是，被摆放在『舞台』上的『道具』。」
「只要『主角』的『战斗』，稍微，波及到他们……」
渊，没有说下去。
但他，展示了。
他随手，指向了那个，正在街上行走的，「阿根」的影像。
「你看。」
在渊指向的瞬间，阿根头顶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微小的，「虚无」的裂缝。
罗小黑的心脏，猛地停止了！
「不……不要！」
「别怕。」渊微笑着，收回了手指。
那道裂缝，消失了。
阿根，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挠了挠头，继续提着零食袋，走着。
一切，恢复了「日常」。
「看见了吗？」渊的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日常』，他们的『生命』……」
「……都只在，我的一念之间。」
渊，终于，将他那冰冷的、不带任何威胁的「提议」，摆在了罗小黑的面前。
「他们，之所以，会陷入『痛苦』。」
「他们，之所以，会面临『毁灭』。」
「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徒劳』地，『表演』……」
渊，那双空洞的眼睛，深深地，望着罗小黑。
「……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你』，这位『主角』，在『抗拒』。」
「你，在『抗拒』，这个『剧本』，那，唯一的、必然的、『结局』。」
罗小黑，终于懂了。
懂了这个魔鬼，真正的，「意图」。
「你……你想让我……」
「我，什么也不『想』。」渊打断了他。
「我，只是在，给你一个，『选择』。」
渊，站了起来。
他，走到银幕前，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一切的「痛苦」。
「你可以，继续『抗拒』。」
「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在『痛苦』中，『毁灭』。」
「看着你的师父、你的同伴，为了你，流尽最后一滴血。」
「看着你的人类朋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被『舞台』的『崩塌』，悄无声息地，『抹除』。」
「然后，」渊转过身，微笑着看着罗小黑。
「……直到，『舞台』上，只剩下，『你』。」
「直到，我，亲自，为你，拉上『帷幕』。」
「或者……」
渊，向着，那只，在座位上，抖成一团的小猫，伸出了手。
依旧是，那么的，温柔。
依旧是不带一丝，强迫。
「……你，可以，现在，就『接受』。」
「接受，你的『宿命』。」
「接受，『万物』，终将，归于『虚无』。」
「你，这位『主角』，」
「……自己，走上，『舞台』，」
「……亲口，念出，那，最后的，『台词』。」
渊的手，悬停在罗小黑的面前。
「来，」他说。
「只要你，『同意』。」
「只要你，『自愿』，回归于『我』。」
「这场，让所有人都『痛苦』的，『戏』……」
「……就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