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震动的时候,维恩还握着匕首。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滴到地上。第三滴血刚落地,脚下的石板突然裂开,裂缝快速 spreading,发出低沉的声音。
他想往后退,但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动不了。
塞琳娜冲过来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后拉。她的力气很大,可那股拉力更强。契约的碎片飘了起来,上面的血迹开始动,像有生命一样往空中伸展。红线越拉越长,连向远方,好像七国的王宫都在回应它。
维恩咬牙,右眼突然亮起。他看到的不再是字和纸,而是一张大网,埋在地下。每条线都连着一个人的心跳,那些心跳都在变弱。这不是什么盟约,是吸血的管子,直接插进孩子胸口。
这时,他体内的灵枢猛地一缩。一股热流从背上冲上来,直冲头顶。他张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一道金光从他胸口炸开,把他掀翻在地。光芒中出现一头巨龙的影子,身体半透明,盘旋上升,龙头高高扬起,吼声震得整个大厅都在抖。
伊格尼斯出现在他面前,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清楚。他走路没有声音,但他踩过的地方,裂缝自动合上。他看了维恩一眼,眼神很重,不像平时那样嘲讽。
“别傻站着。”他的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你签不了这契约,但你的血能引起共鸣。刚才那三滴血,已经让封印松了。”
维恩撑着地站起来。战甲还没完全形成,身体却本能地摆出防御姿势。他知道伊格尼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更不会这么真实。这不对劲,太实了,像是要把自己留下来。
伊格尼斯没再说话,尾巴一甩,把维恩推开。他抬起前爪,按在漂浮的契约碎片上。掌心喷出金色火焰,缠住整张纸。火焰不是烧,而是在刻东西。一道道符文出现,变成锁链,把血线紧紧包住。
封印刚完成,空中突然裂开一条黑缝。无数黑色触手钻出来,像蛇一样扑向金链。一碰上,就发出刺耳的声音。金链开始变黑,有些地方甚至断了。伊格尼斯低吼一声,张嘴喷出熔金般的气息,在空中化成一段古老的话。每个字落下,空气都会震动一下。
维恩认出来了,那是古龙语。他在遗迹里听过一点,但从没听过完整的。现在这些音节一个接一个砸进脑子,耳朵开始流血。他没去擦,只是盯着那根快断的主链——只要它断了,契约就会重新启动,所有签过名的人心都会加速崩溃。
伊格尼斯的身体晃了一下。透明的边缘开始裂开,像玻璃有了裂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冷笑一声:“看来真是这一天了。”
话没说完,他猛地转身,一爪拍在维恩背上。这一下不重,却让维恩整个人陷进地面半寸。紧接着,五道光柱从他身体里射出,绕着他旋转。每道光里都有一条龙的影子——有的有翅膀,有的全身是鳞,有的尾巴像鞭子。
命石出现了。它们浮在空中,慢慢靠近维恩。第一块贴上胸口时,冰冷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第二块嵌进肩膀,第三块盖住腰侧。最后一块归位后,战甲完全闭合,紧紧包住他。
这套铠甲不像人做的,更像是长出来的。关节上有细纹流动,像血管在皮肤下跳动。胸口中央有一块护心镜,映出他的脸——左眼金色,右眼银色,表情很冷。
可就在战甲成型的瞬间,左肩缝隙渗出一滴黑色液体。它慢慢滑落,碰到地面时“嘶”了一声,石头立刻凹下去一个小坑。维恩低头看,伸手摸了下黑液,指尖有点麻,好像有什么东西往皮肤里钻。
“别碰!”伊格尼斯的声音突然急了,“那是影裔的污染,混进了命石。我压不住了。”
维恩抬头看他。龙魂的身体几乎看不见了,只剩轮廓勉强撑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快灭的灯。
“听着……双天赋不是意外。龙族当年留下钥匙,就是要找一个能同时承载光和暗的人。你早就被选中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这么久。”
维恩喉咙发紧。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一直骂他短生种的老家伙,现在用自己的存在换他多活一步。
“接下来……靠你了。”伊格尼斯说完,爪子一挥,把剩下的邪能触手全部打碎。金链收紧,契约碎片掉回地面,被牢牢锁在护心镜下面。
维恩觉得肩膀变沉。战甲变得更真实,也更重了。这不是普通的装备,是遗愿,是托付,是他甩不掉的东西。
伊格尼斯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一丝光飘向护心镜,轻轻落在上面。镜面微微发热,然后恢复平静。
“别死得太难看……”这句话在他脑中响起,随后彻底消失。
大厅安静了。裂缝不再扩大,黑丝退回地下,只有那滴黑液还在缓缓下坠。维恩站在原地,双手握紧匕首。晨曦与暮影交叉在胸前,战甲轻轻震动,像是回应他的决心。
他抬起头,看向议会厅尽头的拱门。那里有一条向下的台阶,边缘闪着蓝光。他知道黑袍人在下面等他。
他迈步向前,脚步沉重。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个发光的脚印。走到台阶前,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契约碎片的位置。
护心镜忽然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