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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道上的硝烟

黑山峪的雪,下得毫无道理。

明明半个时辰前还是铅灰色的阴沉天空,转眼间就扯起了棉絮般的雪幕,风卷着雪沫在峡谷里横冲直撞,能见度骤降到不足三十步。赵元朗勒住马,抬手示意车队停下。

五百骑兵迅速散开警戒,三十辆粮车在狭窄的谷道里挤成长长一串,车夫们裹紧破旧的皮袄,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这雪……”副将张莽策马靠过来,压低声音,“来得太突然了。”

赵元朗没说话,只是眯着眼打量两侧的山脊。黑山峪是幽州通往北境的必经之路,两侧山壁陡峭如削,中间这条谷道最窄处只能容两车并行。兵法上标准的死地——若在此处设伏,两头一堵,便是瓮中捉鳖。

“探马回来没有?”他问。

“一刻钟前该回的,还没见影。”张莽脸色不好看。

赵元朗心里那根弦绷紧了。他伸手摸了摸马鞍旁挂着的弓——硬弓,三石,是他年轻时的惯用家伙,这些年疏于练习,不知道还能不能拉开满弦。

“让弟兄们打起精神。”他沉声道,“刀出鞘,弓上弦。粮车聚拢,每车留一个车夫,其余人持械护车。”

命令层层传下去。铠甲摩擦声、刀剑出鞘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士兵们沉默地执行着,没人抱怨,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凝重。

车队继续向前。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吱嘎的声响。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像细针扎。赵元朗走在队伍最前,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谷道的拐弯处——那里是个视野盲区,若真有埋伏,必在那里。

距离拐弯还有百步时,异变骤生。

不是从前方。

是从头顶。

山脊两侧的积雪忽然崩落,不是自然的雪崩——是人为掀起的雪浪!紧接着,密集的破空声撕裂风雪,黑压压的箭矢从两侧山壁的隐蔽处倾泻而下!

“敌袭——!举盾——!”

张莽的嘶吼淹没在箭雨破空的尖啸中。

第一轮齐射就带走了二十多人。箭矢力道极大,有些甚至穿透了简陋的木盾,将后面的士兵钉在粮车上。惨叫声、马匹的惊嘶声、箭镞钉入木板的闷响混成一片。

“结圆阵!护住粮车!”赵元朗挥刀格开一支射向面门的箭,刀刃与箭镞碰撞,迸出火星。他抬头看向箭矢来处——山壁上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穿着白色的伪装,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

蛮族的伏兵。

而且人数绝对不少,至少是他们两三倍。

“将军!退吧!”张莽策马冲过来,肩头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半边甲胄,“两头谷口肯定也被堵了!我们中计了!”

“退?”赵元朗一刀砍断射中张莽肩头的箭杆,“往哪退?后面也是死路!”

他环顾四周。士兵们正在拼命举盾抵挡箭雨,但盾牌有限,伤亡在迅速增加。粮车成了天然的掩体,但也限制了机动。最关键的是——敌人居高临下,他们完全是活靶子。

“不能退。”赵元朗咬牙,“粮车必须过去。王贺在北边等着这批粮食,北境几万张嘴等着这批粮食!”

“可我们……”

“张莽。”赵元朗忽然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你带一百人,护住中间十辆车,不管发生什么,埋头往前冲。冲出峡谷,就是开阔地,到了那里就有生机。”

“那将军你呢?!”

“我断后。”赵元朗勒转马头,面向箭雨最密集的右侧山壁,“再给我两百人。剩下的,跟你冲。”

“不行!”张莽眼睛红了,“要断后也是我断!将军你得活着回幽州!”

“幽州不缺我一个赵元朗。”赵元朗笑了笑,那笑容在漫天飞雪中竟有几分释然,“但北境缺这批粮。记住——粮在,幽州就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粮没了,你我,还有幽州城里的所有人,都是千古罪人。”

他不再废话,举刀高喝:“幽州的儿郎们——!”

混战中的士兵们下意识看向他。

“咱们扣粮道,是逼不得已!咱们兵变,是活不下去!”赵元朗的声音在峡谷里回荡,压过了风声箭啸,“但现在,北境的兄弟在挨饿,在拼命!他们跳进深渊去烧蛮子的粮,为的是什么?!”

他刀锋指向北方:

“为的是给咱们、给大雍,争一口喘气的机会!”

“现在,这口气,就在咱们身后的粮车上!”

“今天——”他猛地扯开胸前甲胄的系带,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战袍,上面还沾着不知哪场战役留下的暗褐色血渍,“我赵元朗,就站在这儿!”

“蛮子想劫粮?可以!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想杀我弟兄?也行!问问我手里这把刀答不答应!”

他策马向前,迎向又一轮倾泻而下的箭雨,挥刀怒吼:

“不怕死的——跟我上!为粮车——开路——!”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慢了。

张莽看见赵元朗挥刀冲锋的背影,看见两侧山壁上蛮族弓箭手略显慌乱的调整瞄准,看见那些原本躲在粮车后、满脸惊恐的士兵,一个个咬着牙站起来,握紧武器,跟上了那个决绝的背影。

“他妈的……”张莽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眼泪还是血水,“幽州赵元朗……你个疯子……”

但他没有犹豫。

“第一队到第十队!护住中间十辆车!刀砍马腿,枪刺马腹,用牙咬也得给老子冲出这道峡谷——!”

粮车动了。

在箭雨和喊杀声中,像一头负伤的巨兽,开始向峡谷出口挣扎前行。

而赵元朗带着两百死士,逆着箭雨,扑向了右侧山壁下一处相对平缓的斜坡——那是唯一能勉强仰攻的地方。

箭矢如蝗。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冲。没有盾牌,就用尸体挡;没有掩体,就用岩石爬。赵元朗冲在最前,那把三石硬弓终于被他拉开,一箭射出,山壁上某个白色身影应声栽落。

“上!压上去!把他们赶下山脊!”

战斗瞬间进入最惨烈的肉搏阶段。

蛮族伏兵没想到这些陷入绝境的南人竟敢反冲锋,更没想到他们如此悍不畏死。山脊上的空间有限,弓箭失去距离优势后,短兵相接的蛮族士兵并不比幽州兵强多少。

赵元朗已经弃了弓,双手持刀,在敌群里左劈右砍。鲜血糊住了眼睛,他就用袖子擦一把;刀刃砍崩了,就抢过敌人的武器继续杀。左臂不知何时挨了一刀,深可见骨,但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浑身滚烫,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烧。

“将军!右侧又来了一队!”亲兵的吼声在耳边响起。

赵元朗侧头,看见山脊另一侧果然又涌上来几十个蛮兵,为首的是个披着狼皮大氅的壮汉,手持长柄战斧,正狞笑着朝他冲来。

“来得好!”赵元朗啐出一口血沫,提刀迎上。

刀斧相撞,火星四溅。那蛮将力气极大,震得赵元朗虎口崩裂,刀险些脱手。但他不退反进,借着撞击的力道揉身贴近,左手从靴筒里拔出备用的短匕首,狠狠捅进对方肋下。

蛮将惨嚎一声,战斧脱手。赵元朗趁机一脚将他踹下山坡,夺过那柄战斧,反手又劈翻两个扑上来的蛮兵。

战斧沉重,但势大力沉,在混战中比刀更好用。赵元朗舞动着这柄抢来的武器,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硬是在山脊上杀出了一小片空地。

但蛮族人数太多了。

两百死士,已经倒下一多半。剩下的人也个个带伤,被压缩在山脊边缘,背靠着背,做着最后的抵抗。

赵元朗拄着战斧喘气,眼前阵阵发黑。失血过多,体力透支,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他回头看向峡谷下方。

张莽护着的那十辆粮车,已经冲到了拐弯处,眼看就要冲出最狭窄的路段。但蛮族显然也发现了,更多的箭矢和投矛开始集中射向那支车队。

“撑住……”赵元朗喃喃,“再撑一会儿……”

就在这时,峡谷另一头,忽然传来了号角声。

不是蛮族那种低沉的牛角号。

是清越、锐利、带着某种久违熟悉感的——

大雍军号!

赵元朗猛地抬头。

风雪弥漫的峡谷出口方向,一支骑兵如黑色的闪电,撕裂雪幕,疾驰而来!清一色的北境制式皮甲,马刀雪亮,当先一面残破却依旧迎风招展的军旗上,赫然绣着一个“王”字!

王贺的兵!

援军到了!

“北境的兄弟——!”为首一名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吼,“幽州的粮车——接住了——!”

那一瞬间,已经濒临崩溃的幽州兵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张莽红着眼睛,几乎是从马背上站起来嘶吼:“冲出去——!接应来了——!”

粮车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过最后几十步狭窄谷道,与迎面而来的北境骑兵汇合一处。

而山脊上,蛮族伏兵显然没料到还有援军,阵型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就是现在——!”赵元朗用尽最后力气高喝,“杀下去——!接应粮车——!”

残存的几十个幽州死士爆发出绝命的冲锋,竟硬生生将山脊上的蛮兵逼退数步。赵元朗一马当先,战斧劈开一条血路,向峡谷下方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坡底时,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

他看见了箭矢的轨迹,想躲,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箭矢射中右胸,穿透皮甲,钉进肺叶。

赵元朗身形一晃,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将军——!”张莽的嘶吼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世界在旋转。雪、血、火光、人影,混成模糊的一片。赵元朗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感觉温热的血正从胸口和左臂的伤口汩汩往外涌,身下的积雪迅速染红。

他努力抬起头,看向峡谷出口的方向。

那十辆粮车,已经冲出去了。北境的骑兵正在外围组成防线,与试图追击的蛮兵厮杀。张莽似乎想冲回来救他,但被几个亲兵死死拽住,拖向安全地带。

粮车……保住了。

这个念头浮上来时,赵元朗忽然觉得,很轻松。

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慢慢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雪地上。雪花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天空是灰白色的,无边无际,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

也好。

他想起离开幽州前,对那些校尉说的话。

“我赵元朗可以当叛将,但不能当蛮族的狗。”

现在,他大概……不用当狗了。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似乎有人在喊他,有很多脚步声靠近,但他听不清了。

最后一眼,他看向北方。

更北的地方,是北境,是落鹰峡,是迷雾渊。

陈锋那疯子,跳进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家伙死了没有。

赵元朗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却只咳出一大口血沫。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

风雪依旧。

峡谷里,战斗逐渐平息。蛮族伏兵见粮车已脱险,援军又至,开始有序撤退。

张莽跪在赵元朗身边,双手死死压着那支贯穿右胸的箭杆周围,但血怎么也止不住。北境来的那个百夫长蹲在旁边,快速检查伤口,脸色越来越沉。

“必须立刻拔箭!但这里没有军医,拔了可能死得更快!”

“拔!”张莽红着眼睛,“不拔也是死!拔了还有一口气!”

百夫长咬牙,握住箭杆:“按住了!”

猛地一抽。

箭矢带着碎肉和血块拔出,赵元朗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更多的血涌出来。百夫长迅速掏出随身带的金疮药粉,不要钱似的撒上去,再用撕开的干净布条死死捆扎。

“能不能活……看天了。”百夫长抹了把汗,“快!抬上粮车!立刻回北境大营!王将军营里还有两个老军医!”

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赵元朗抬起,平放到一辆粮车的粮袋上。张莽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身后峡谷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幽州兵的,蛮族的。

他勒转马头,哑着嗓子:

“走。”

车队再次启程。

这一次,车轮碾过的不只是积雪。

还有血,和一条用命换来的生路。

风雪更急了,像是要掩盖这场厮杀的所有痕迹。

但在那辆载着赵元朗的粮车上,一滴温热的血,正缓缓渗过麻布粮袋的缝隙,滴在下面金黄的粟米上。

鲜红,刺目。

像一枚烙印。

【章末小记】

同一时刻,北境大营。王贺接到了前锋接应成功的急报,也接到了赵元朗重伤垂危的消息。他沉默许久,下令:“让军医准备最好的药。另外……派人去幽州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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