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307病房迎来了新的病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因车祸导致颅内出血,病情比较严重。医生本来想把他安排在别的病房,可当时病房都住满了,只能把他安排到307病房的1号床。男人的家人送他进来时,我们特意提醒他们,5号床是空的,尽量别靠近。可他们根本没在意,还说我们护士迷信。
当天晚上,那个男人就出事了。凌晨一点多,5号床的床头铃突然响起,男人的家人被吵醒,以为是护士在呼叫,就想去看看。可刚走到5号床边,男人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大喊着:“别抓我!别抓我!我不跟你走!”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身体不停地抽搐。
家人吓得赶紧按了紧急呼叫铃,我和值班医生冲过去时,男人已经没了意识,心电监护仪的心率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抢救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救回来。医生检查后说,是突发脑疝,属于正常的病情恶化,可我却清楚地看到,男人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黑色手印,和之前床单上的手印一模一样。
男人的家人在医院闹了很久,说医院照顾不周,可无论怎么调查,都查不出任何问题,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住307病房了。护士长索性把307病房的门给锁了,贴上了“维修中”的牌子,禁止任何人进入。
可就算是锁了门,5号床的床头铃依旧会在深夜里响起。有时候,我们在护士站值班,能清晰地听到307病房里传来“叮铃铃”的铃声,还有隐约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有一次,我和张姐值夜班,听到307病房里传来老陈的声音,他说:“你看,这床多舒服,我帮你占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张姐吓得赶紧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别说话。等铃声停了,张姐才小声告诉我,老陈住院的时候,他的妻子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就死在老陈之前不久。老陈一直很自责,说自己没能照顾好妻子,所以才会在病房里对着窗户说话,像是在跟妻子聊天。或许,老陈的魂魄一直留在5号床,就是在等他的妻子,想让妻子来陪他。
我终于明白了,老陈不是故意吓唬人,他只是太孤独了,想找个人作伴。可他的方式,却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恐惧。
日子一天天过去,307病房的门一直锁着,5号床的床头铃依旧会在深夜里响起。我们这些护士,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诡异的存在。每次听到铃声,我们都会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有一次,院长来神经外科检查工作,看到307病房锁着门,就问我们怎么回事。护士长赶紧解释说,病房的空调坏了,正在维修。院长没多想,就走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要是让院长知道了5号床的事情,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转眼到了清明节,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和老陈离世的那天一模一样。5号床的床头铃响了一整晚,声音比平时更响,更急促。我坐在护士站里,听着那不断响起的铃声,心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反而多了一丝同情。我想,老陈或许是在等他的妻子,等不到,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念。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护士站。307病房的铃声也终于停了。我鼓起勇气,走到307病房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5号床的床单上,放着一朵白色的菊花,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的。而床头铃的指示灯,再也没有亮过。
从那以后,307病房的5号床,再也没有响起过床头铃。科室里的护士们都说,老陈终于等到他的妻子了,他们一起离开了。没过多久,医院拆除了老病区,307病房也被夷为平地,建起了新的住院大楼。
可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在深夜里响起的床头铃,忘不了老陈离世时诡异的微笑,忘不了那些淡淡的黑色手印。神经外科的工作依旧忙碌,每天都有新的病人进来,旧的病人离开,生死依旧在不断上演。但307病房5号床的故事,却成为了我们科室里一个永恒的传说。
有时候,我会在新的住院大楼里散步,走到曾经是307病房的位置,总会想起那个孤独的灵魂。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感情,是超越生死的。就算是阴阳两隔,也阻挡不了彼此的思念。而那些看似诡异的传说背后,或许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一份深沉的爱。
现在,我已经成为了神经外科的护士长,每次有新的护士来实习,我都会给她们讲307病房5号床的故事。不是为了吓唬她们,而是想告诉她们,在医院里,除了疾病和死亡,还有一些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我们要敬畏生命,也要敬畏那些未知的存在。
深夜的神经外科,依旧安静得可怕,监护仪的“滴滴”声在走廊里回荡。偶尔,我会仿佛听到一阵熟悉的床头铃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跨越生死的思念。而我知道,那是老陈和他的妻子,在另一个世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