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碎雪，拍打在市立医院住院部的玻璃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女人的呜咽。我躺在手术推车上，被护士推着往手术室走去，怀里紧紧抱着给二胎准备的小襁褓，心里既有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又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生大宝时顺顺利利，可这胎从怀孕七个月起，就总做些光怪陆离的噩梦——梦里总有个模糊的黑影，在床边徘徊，伸手想碰我的肚子，吓得我一次次从冷汗中惊醒。
“陈女士，别紧张，剖宫产手术很快的，我们主任经验丰富。”护士小王的声音温柔，试图缓解我的焦虑。我点了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大门。那扇门是厚重的不锈钢材质，平时看着庄严肃穆，可今天，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推车即将穿过第一道手术室外大门时，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心脏狂跳不止——大门上方的门框正中央，赫然悬挂着一把三尺多长的桃木剑！剑身呈暗红色，木纹清晰，剑穗是黑色的，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剑刃虽然没有开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凌厉。桃木剑的下方，还贴着一道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像是用朱砂写就，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挂在那里有些时日了。
“这……这是什么？”我下意识地抓住护士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手术室里挂桃木剑和符纸，这也太诡异了，完全不符合医院的专业形象。
护士小王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哦，这是……这是之前装修时，工人师傅留下的，说是能辟邪，医院没来得及拆。”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装修留下的东西怎么会特意挂在手术室大门上？而且还挂得这么规整？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推车已经穿过了第一道门，朝着第二道门驶去。
第二道门同样是不锈钢材质，只是比第一道门更窄一些。而这道门的门楣上，挂着一面圆形的八卦铜镜，镜面锃亮，能清晰地映出人的影子。铜镜的边缘刻着天干地支，中间的八卦图纹路清晰，阳鱼和阴鱼的眼睛用朱砂点染，透着一股诡异的威严。两道门，一道挂桃木剑贴符，一道挂八卦镜，这哪里是医院，分明像是道家的法坛！
“你们医院……平时都挂这些东西吗？”我强压着恐惧问道。这次护士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推车的速度，低声说：“快到了，我们准备进手术室了。”
推车上了手术台，护士帮我调整姿势，麻醉师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看着手术室里惨白的灯光，闻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心里的诡异感越来越重。生大宝时的手术室干净整洁，只有医疗器械和监控设备，可今天，我总觉得这房间里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让我浑身发冷。
麻醉师拿着针管走过来：“陈女士，放松，麻醉会有点疼，忍一下就好。”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那是我妈特意去寺庙求的，用红绳系着，里面装着高僧开光的符咒，还有一块小小的玉佩。口袋里还放着婆婆给的平安牌，说是祖传的，能保母子平安。
可看着手术室里这阵仗，再想想护士闪烁其词的态度，我突然觉得手里的护身符和平安牌都失去了作用。医院能做到这份上，显然是遇到了比普通“不干净”的东西更棘手的情况，他们的准备已经如此“专业”，我这点家传的物件，恐怕根本不够看。我默默解开红绳，把护身符和平安牌一起放进了随身的包里，心里祈祷着一切顺利。
麻醉剂缓缓注入体内，身体渐渐变得沉重，意识也开始模糊。可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隐约听到手术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翻动纸张，又像是老鼠在啃咬东西。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最终还是陷入了黑暗。
本以为会一直睡到手术结束，可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只觉得肚子上有一阵冰凉的触感，不是手术器械的冰冷，而是那种带着腐朽气息的阴冷，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正隔着手术布，抚摸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