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如落羽的“嗯”，却像一道惊雷，在凌薇薇的心湖炸开万丈波澜。她先是难以置信地愣住，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猛地攥紧了苏清月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纤细的指骨揉碎，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个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宝藏的孩子，语无伦次：“真的？清月！你……你答应朕了？！你真的答应了？！”
她甚至激动得从榻上跳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又猛地蹲回苏清月面前，仰着头，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生怕刚才那一声只是自己的幻觉。
苏清月看着她这副毫不掩饰的狂喜模样，与自己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截然不同，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暖流悄然淌过心田。她并未抽回被握得生疼的手，只是任由那炽热的温度包裹着自己，唇边那抹极浅的笑意未曾消散，反而更深了些许。再次颔首，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臣，应允陛下。”
这一次，凌薇薇听得真真切切。她欢呼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将苏清月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同于地宫中的相互扶持，也不同于平日里的依赖靠近，而是充满了纯粹的、失而复得般的喜悦与占有。
苏清月被她紧紧箍在怀里，脸颊被迫贴在她温热急促起伏的胸前，能清晰地听到那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与自己悄然加速的心跳渐渐重合。
淡淡的龙涎香与少女的馨香混杂在一起，萦绕在鼻尖，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眩晕。她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轻轻回抱住了凌薇薇的腰背。
感受到她的回应，凌薇薇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在苏清月耳边一遍遍地、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清月……清月……”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良久，凌薇薇才稍稍松开手臂，但依旧环着苏清月，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她看着苏清月近在咫尺的、染上淡淡绯色的脸颊和那双氤氲着水汽、不再清冷避闪的眼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清月，”她低声呢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朕定不负你。”
苏清月睫羽轻颤，没有回避她的注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享受着风暴暂歇后难得的温存时光。空气中弥漫着蜜渍梅子残留的酸甜气息，混合着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织成一张静谧而柔软的网，将外界的一切纷扰暂时隔绝。
然而，她们都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赵王的反扑，潜龙渊的谜团，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苏清月轻轻动了动，从凌薇薇的怀抱中稍稍退开些许，神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眼波流转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陛下，潜龙渊的地图，还需尽快破解。”
凌薇薇虽然贪恋方才的温存，但也知道正事要紧。她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手，与苏清月一同回到书案前。那枚白玉玦和薄绢地图再次被摊开。
“除了材质古老，符号陌生，‘潜龙’二字更是关键。”苏清月指尖划过那三个古字，沉吟道，“《易》经有云，‘潜龙勿用’。此名若非指代某个真实存在的、极其隐秘的所在，便可能是一种象征，暗示着某种蛰伏的、尚未发动的巨大力量或……组织。”
凌薇薇蹙眉：“陈望至死守护，端敬皇妃怨恨多年，若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象征，似乎说不通。定然是实指某地！”她拿起玉玦，再次仔细端详那弹出的暗格，“制造如此精巧，绝非寻常工匠能为。这玉玦本身，或许也是一条线索。”
她唤来福德海，吩咐道：“去将内府司珍库的管事找来，再寻几位精通古玉和机关的大匠，朕要问问这玉玦和这暗格的来历。”
等待的间隙，凌薇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苏清月。见她凝神思索，侧脸线条优美而专注，忍不住又凑过去，飞快地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苏清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惊得微微一颤，抬眸看她，眼中带着一丝嗔怪，却并无怒意。
凌薇薇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得意地眯起眼，笑嘻嘻地道：“朕忍不住。”
内府司的管事和几位老匠人很快被召来。他们对着玉玦和地图研究了半晌，皆是面露难色。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玉匠捧着玉玦，对着灯光看了许久，才颤巍巍地道：“启禀陛下，此玉质地极佳，乃是上古和阗珍品，这沁色也非数百年不能形成。至于这暗格机关……老夫惭愧，技艺之精妙，闻所未闻，不似……不似近世工匠手法。”
另一名精通金石的老学究则对着地图上的符号苦苦思索，最终也摇头道：“陛下，这些符号古怪至极，老臣翻遍古籍，也找不到相似记载。或许……并非中土文字。”
线索似乎再次中断。凌薇薇与苏清月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潜龙渊”比她们想象的更加神秘莫测。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准备告退之时，那位一直沉默寡言、主要负责修缮宫廷机巧锁具的老工匠，却盯着地图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意间沾染上的淡褐色污渍，犹豫地开口道：“陛下，苏大人……老奴愚见，这地图边缘的污渍，色泽暗沉，质地……似乎有些像某种特制的……密写药水干涸后的痕迹？”
苏清月眸光骤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