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包间里的气氛在普洱茶的氤氲雾气里变得黏稠而悠闲。
吃饱喝足的夏晚晚，注意力终于从食物转移到了活物上。
她那双发现美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安静如鸡的沈明川。
“哎呀，清月，这位帅气的小学弟是谁呀？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夏晚晚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活像发现了新玩具的猫。
沈明川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了一跳，端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秦清月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菲菲的白眼已经翻到了天花板上。
“夏晚晚，你收敛点。刚订婚的人了，看见帅哥还走不动道，不怕你家江大队长把你腿打断？”李菲菲拿起茶几上的开心果，慢条斯理地剥着，话里带刺。
夏晚晚立刻从花痴脸切换成委屈脸，嘴巴一撅，能挂个油瓶：“菲菲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想当年，我们可是一起在酒吧对瓶吹，给帅哥打分的铁血姐妹。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学弟凶我！人间不值得，姐妹情塑料了！”
李菲菲被她这番唱念做打逗笑了，捏着手里的开心果仁丢了过去：“滚蛋，谁跟你对瓶吹，我那是给你收拾烂摊子。再说了，你现在是有夫之妇预备役，要守妇道。”
“妇道是什么？能吃吗？”夏晚晚接住那颗果仁，精准地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我这是欣赏美，是艺术！艺术懂不懂？”
张瑶在旁边笑得不行，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晚晚这是在替我们广大单身女青年进行初步筛选，我们得感谢她。”
沈明川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珍稀动物，脸上热得能煎鸡蛋。
他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张了半天，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埋头假装研究茶杯上的花纹。
秦清月看着小学弟这副快要熟透的样子，觉得再不救场，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你们几个别欺负人家了。”秦清-救世主-月开口了，“沈学弟这次校庆可是有任务的，他们团队开发的那个App，技术核心就是他。校庆展台那边还一堆事呢，他不在，手下的人遇到点紧急bug都搞不定。”
这借口找得，简直完美。
既夸了小学弟的能力，又给了他一个体面离场的台阶。
沈明川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倒椅子。
“对对对，学姐说得是，展台那边确实离不开人。”他对着秦清月，眼睛里全是感激，“学姐，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校庆忙完了，我再……再单独约你吃饭，感谢你今天的招待。”
“哦豁——”
李菲菲和夏晚晚的起哄声二重奏，拉得老长，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单独约哦？”
“只请我们清月啊？”
“小学弟可以啊，很有想法嘛！”
沈明川的脸“轰”一下，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根。
他慌乱地摆着手，嘴里“不是不是”地辩解着，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句完整的再见都没说利索，就拉开包间门冲了出去，背影写满了“窘迫”两个大字。
包间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夏晚晚笑得在沙发上打滚：“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小学弟也太纯情了吧？比我家那个木头疙瘩还容易害羞。”
李菲菲也忍着笑，点评道：“是个好苗子，可惜啊，段位太低，扛不住你们这群女流氓的调戏。”
秦清月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用茶水的温度压下嘴角的弧度。
包间里，关于纯情小学弟的话题还在发酵。
“说真的，清月，你考虑一下？”
夏晚晚侧躺在沙发上，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秦清月的小腿。
“年下，纯情，技术宅，长得还帅。这种濒危物种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菲菲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我刚查了，沈明川，金融系大四，连续两年国奖，那个App的核心专利在他个人名下。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家庭背景也简单。总结：绩优股，潜力巨大。”
秦清月简直要给李菲菲的效率点个赞。
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三分钟之内把人祖上三代都快扒清楚了。
“绩优股也得看买家是谁。”秦清月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我这种只想躺平的咸鱼，不适合当天使投资人，太累。”
张瑶把一瓣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就是，我们清月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
四个女人一直聊到最后一刻，才出发走向学校举办百年校庆的大礼堂。
夏晚晚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噼里啪啦响得像放鞭炮。“走起走起！再不走，我的屁股都要跟沙发融为一体了。本宫要去接受万众瞩目了！”
秦清月慢悠悠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她一点也不想去那个大型校友认亲现场。
想象一下，一群头发没剩几根、肚子大得像怀胎十月的中年老板，互相递着烫金名片，嘴里说着“王总好久不见”“李总又发财了”的客套话，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还不如在这里继续跟姐妹们吐槽小学弟来得有趣。
“踩点去。”秦清月一锤定音，“去早了，准被马导抓去当吉祥物，跟那些地中海校友们挨个握手合影。我可不想明天的新闻标题是《震惊！魔都大学知名校友秦清月与多名成功男士亲切交流，疑似寻找事业新春天！》”
“哈哈哈哈！”夏晚晚笑得捶桌子，“清月你这嘴，不去说脱口秀可惜了。不过你说的对，我们可是荣誉校友，牌面得端住了。不能像那些小虾米一样，上赶着去社交。”
李菲菲合上手机，镜片后的眼睛扫了她们一圈，像个正在进行最后检查的教导主任。
“妆容oK，礼服oK，气场……嗯，勉强oK。晚晚，把你那副随时准备去蹦迪的表情收一收，我们是去参加百年校庆，不是去炸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