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山本太郎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他正琢磨着是继续忽悠护士小姐姐给他换药时动作轻柔点。
还是打电话让铁男把他那台新买的便携式游戏机送过来解闷。
这个时候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吉田一郎提着一个保温桶,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还带着点宿醉未醒般的疲惫,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老大,你感觉好点了吗?”
吉田一郎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我……炖了点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他说这话时,眼神微微闪烁,不太敢直视山本太郎。
这鸡汤确实是他一大早去市场买了新鲜母鸡,守着砂锅慢火炖了几个小时的成果。
但动机却远不止补身子那么简单......
佐佐木前辈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推进任务,也需要某种程度上的补偿。
山本太郎正无聊得数天花板上的裂纹,看到吉田一郎进来眼睛顿时一亮。
嬉皮笑脸地说:“哎哟!还是一郎你够意思!知道大哥我受伤了需要大补!快拿来快拿来!医院这清汤寡水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保温桶。
吉田一郎赶紧上前帮他打开盖子,一股浓郁鲜香的鸡汤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
山本太郎深深吸了一口香气,满脸陶醉:“香!真香!一郎你小子可以啊!还有这手艺!”
他拿起勺子,也顾不上烫,舀起一勺金灿灿的汤汁就往嘴里送。
然而汤汁入口的瞬间,山本太郎脸上那夸张的笑容却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就恢复了正常,但一直暗暗观察他的吉田一郎还是捕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变化。
山本太郎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仿佛透过这碗鸡汤想到了被遗忘的事情。
“嗯?老大怎么了?味道不对吗?”
吉田一郎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没……没什么!”
山本太郎迅速回过神来,用力咂咂嘴,掩饰住刚才的失态。
他大声夸赞道,“好喝!太好喝了!就是这味道让我想起点以前的事。”
他胡乱解释着,又赶紧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有这手艺!这汤炖得火候到位,味道醇厚,鸡肉烂而不柴……”
他一边吹着气小口喝汤,一边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吉田一郎,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说一郎啊,你有这手艺,还在学校里混日子干嘛?纯属浪费时间!”
“听大哥一句劝,别念书了,干脆直接开家店算了!就开个专业的鸡肉料理店,主打你这招牌鸡汤!”
“不是我胡扯,就凭你这手艺绝对能火!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慕名而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吉田一郎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老大你又开玩笑了,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是随便炖炖,离开店的水平差远了。”
他心里嘀咕。
我倒是想开店,可我是个警察啊大哥!
我的任务是抓你这样的潜在犯罪分子,不是当厨子!
“谁跟你开玩笑了!”
山本太郎把勺子往桶里一放,表情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是认真的!吉田一郎你看你,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在高中里跟一群小屁孩混有意思吗?能混出什么名堂?人生有几个二十岁?青春短暂,要及时创业。”
“这样!你要是愿意,开店的钱大哥我出了!要多少你说个数!店面、装修、设备、原材料……所有启动资金我全包了,算我借给你的。什么时候赚钱了什么时候还,不着急!”
“就算亏了也没关系,大哥我扛得住。我相信你以你的踏实和这手艺,绝对能成为全日本……不,是全世界最有名的鸡肉料理店老板。”
吉田一郎彻底愣住了,端着保温桶的手都忘了放下。
他看着山本太郎那双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睛。
那表情完全不似作伪,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他吉田一郎是个被埋没的厨艺天才。
并且愿意毫不犹豫地砸钱支持他创业。
那句什么时候还都行,几乎等同于说这开店的前是白送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壕气了,这简直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慷慨。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吉田一郎的心头。
有荒谬,有感动,有一丝被认可的暖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和……
负罪感。
山本太郎越是表现得如此仗义和信任,他内心深处那个要设局引诱他犯罪的任务就显得越发丑陋和不堪。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
内心不断告诫自己:
冷静,吉田一郎!
你是警察!
他在用来历不明的钱收买人心,你不能被迷惑!
“老大……你……你对我太好了……可是,我……我还是不明白,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开一家店可不是小数目……”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他会怎么回答?
会露出破绽吗?
山本太郎正沉浸在投资天才厨师的幻想中,被吉田一郎这么一问,表情瞬间卡壳了一下,就像正在流畅播放的录像带突然被按了暂停键。
他眨了眨眼,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即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呃……这个嘛……啊,对了!这鸡汤真不错,再给我来一碗!”
他试图用空碗转移话题。
“老大,”吉田一郎没有动,目光平静却坚持地看着他,“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总得知道,我将来要报答的是什么样的恩情。”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符合他此刻受宠若惊的小弟人设,也暗含了试探的目的。
山本太郎看着吉田一郎那执着的眼神,抓了抓后脑勺,脸上露出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一郎啊,这年头赚钱的路子多得很!关键是眼光和胆识!你大哥我主要是做一些国际贸易,还有一些战略性投资,反正都是合法合规的阳光产业。具体细节比较复杂,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呢,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大哥我心里有数,保证每一分钱都来得堂堂正正!”
他说堂堂正正四个字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清澈坦荡,仿佛他真的是个白手起家、遵纪守法的青年企业家。
吉田一郎:“……”
国际贸易?
战略性投资?
阳光产业?
看着山本太郎那副我是正经商人的嘴脸,吉田一郎内心一万个不信。
这谎撒得连草稿都不打,简直是侮辱他作为一名警察的智商!
不,是作为一个人的智商。
但表面上吉田一郎只能配合地露出恍然大悟和敬佩的表情:“原来是这样……老大你真厉害!”
山本太郎似乎很满意吉田一郎的崇拜,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大哥亏待不了你!开店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
他迅速喝完第二碗鸡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表情一正,对吉田一郎说:“对了一郎,有件正事要你去办。你等会儿要是有空替我去一趟吉本高校。”
“吉本高校?”
吉田一郎一愣。
“对!”
“去吧龙崎隼人那个家伙给我叫过来。”
这个时候山本太郎找吉本高校道德模范头子龙崎隼人干什么?
虽然满腹疑问,但吉田一郎还是立刻点头应下:“好的老大,我这就去。”
“嗯,快去快回。”
山本太郎摆摆手重新躺回床上,一副朕要休息了的架势。
吉田一郎收拾好保温桶默默退出病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恭敬和顺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山本太郎对巨额资金来源的敷衍解释,更加重了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