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挤满了人,足有两百多个,他们大多穿着粗布衣服,衣服上打着补丁,有的甚至破烂不堪。其中有街边的小贩,平日里靠摆摊卖些水果、蔬菜为生,却总是被贵族商人欺压,摊位被抢占,货物被没收;有底层的工人,在矿山、工厂里辛苦劳作,却只能拿到微薄的薪水,连养活家人都困难;还有些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因为失去了土地,只能在街头流浪,靠乞讨为生。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陶制的酒杯,酒杯粗糙不堪,边缘还有细小的裂痕,里面装满了廉价的麦酒,麦酒的颜色浑浊,上面漂浮着一层泡沫。他们不停地和身边的人干杯,“哐当” 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欢呼声、大笑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麦酒的醇香和汗水的酸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那是他们身上伤口留下的味道。与市政厅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充满了狂欢的气息,仿佛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
“哈哈,那帮家伙以后都会老实点儿了吧!” 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大声喊道,他的身高超过两米,胸膛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烧伤,手臂上的肌肉因为兴奋而紧绷着,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杯中的麦酒一饮而尽,麦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在胸膛上。然后他把空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啪” 的一声,酒杯碎裂成无数小块,“让他们平时天天压着价格,把我们当傻子耍!现在都没气儿了,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旁边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脸上满是崇拜。一个瘦小的男人说道:“巴伦大哥,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拿着斧头冲在最前面,一下子就把诺兰威家族的警卫砍倒了,你们当时是没看到那家伙不可置信的眼神!”
大汉见状,更加得意,他挺起胸膛,大声炫耀道:“那当然!我当时一个人就杀了他们三个!那几个穿着丝绸长袍的商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还敢对着我指手画脚,说我是‘低贱的平民’。结果我一刀下去,他们连叫都没叫出声!砍下来的手感,感觉和猪猡也没什么区别,平时装得那么厉害,现实也就这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着当时砍人的动作,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厉害啊!巴伦大哥!”
“不愧是巴伦大哥!我们以后就跟着您混了!”
周围的人纷纷为他喝彩,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欢呼,有人甚至把自己杯中的麦酒倒给他,让他继续讲述当时的 “英勇事迹”。巴伦也毫不客气,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然后继续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暴动时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讲得绘声绘色,引得周围的人阵阵惊叹。
就在这时,鞋子踏在木板上的声音逐渐放大,人群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原本喧闹的地下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 “噼啪” 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地下室尽头的高台 —— 那里原本是用来存放酒桶的地方,用石头砌成,有一米多高,此刻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男人缓缓走上高台,他的斗篷很长,拖在地上,遮住了他的身形。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遮住了他的整个脸部,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眼神锐利如刀,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身份,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按在喉咙上,一股淡蓝色的魔法光芒从他的指尖散发出来,光芒柔和却充满力量,随着光芒的扩散,他的声音变得洪亮而清晰,传遍了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 —— 这是魔法师常用的扩音魔法,能让声音放大数倍,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
“各位!”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让原本喧闹的地下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明天,诺兰威和古德温那两个家族的代表,就会来到西波欧利斯!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不是来道歉的,也不是来赔偿我们的损失的,而是来要求执政官惩罚我们,要求我们赔偿他们的‘损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语气变得更加激昂:“你们还记得吗?这些年来,我们是怎么被他们欺压的!他们垄断了魔法物品的贸易,把价格抬得老高,一瓶最最普通的稀释治疗药水,成本只有十个铜币,他们却卖一个金币,让我们连生病时都买不起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去!他们抢占我们的摊位,用各种借口把我们赶走,然后把摊位交给他们自己的人,让我们失去了唯一的生计,只能在街头流浪,靠乞讨为生!他们还勾结市政厅的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我们抓起来,关进阴暗潮湿的监狱,殴打我们,虐待我们,甚至把我们当成奴隶卖掉!我们受够了!我们受够了这种被欺压、被剥削、被侮辱的日子!”
“受够了!我们受够了!” 台下有人大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很快,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呼喊声越来越响亮,如同惊雷般在地下室里回荡,“我们不要再被欺压了!我们要反抗!”
男人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没错!我们要反抗!我们不能再忍受任何外人对我们在商业上的任何欺压了!他们夺走了我们的财产,杀害了我们的同胞,这笔血债,必须用他们的血来偿!明天,当他们的使节车队进入城市时,就是我们复仇的时刻!我们要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的两侧,等他们进入我们的包围圈,就一起冲上去,杀了他们的使节,烧了他们的马车,让他们知道,我们平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要让这些外国人付出代价!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台下瞬间爆发出了剧烈的呐喊声,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武器 —— 有的是锈迹斑斑的菜刀,刀刃上还残留着血迹;有的是粗糙的木棍,一端被削得尖尖的;还有的是打磨锋利的石头,被紧紧攥在手中;甚至有人拿着农具,比如镰刀、锄头,虽然不是专门的武器,却也能造成巨大的伤害。他们挥舞着武器,手臂高高举起,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口号喊得一声比一声高昂,震得地下室的墙壁都微微颤抖,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男人看着台下狂热的人群,和他们一起呐喊着,甚至最后拿下来自己的面具,大半张被火焰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展露出来。他再次开口,声音变得冷静而严肃,不再有之前的激昂,而是充满了命令的口吻,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安排:“巴伦,你带领五十个人,埋伏在东城门附近的小巷里。那条小巷是使节车队从东门到市政厅的必经之路,而且小巷狭窄,车队只能缓慢通过。你们的任务是负责切断使节车队的后路,等车队的前半部分进入小巷后,就立刻用石头和木头堵住巷口,然后从两侧的屋顶和墙壁上攻击,记住,一定要守住小巷,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跑掉!尤其是不能让使节跑了,他是我们谈判的重要筹码!”
“没问题!大人!” 光着膀子的大汉立刻站了出来,大声应道,声音里满是兴奋和坚定,“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一个都跑不掉!我会让他们尝尝我的斧头的厉害!”
“很好。” 男人点了点头,又指向人群中的一个瘦小男人,“还有你,米勒,你熟悉西波欧利斯的下水道,对吧?我记得你以前是下水道工人,对里面的每一条通道都了如指掌。”
被叫做米勒的瘦小男人连忙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紧张,却也有几分期待:“是的,大人,我在下水道工作了十年,里面的每一条通道我都知道,甚至能闭着眼睛走。”
“那就好。” 男人说道,“明天你带着二十个人,从下水道绕到市政厅附近的广场。那个广场是使节车队到达市政厅前的最后一站,车队会在那里停留片刻,让使节整理衣冠。你们的任务是从地下偷袭,通过广场上的下水道井盖,悄悄爬出来,目标是车队的护卫,尤其是那些魔法师和骑士,他们是护卫的核心力量,只要解决了他们,剩下的人就好对付了。记住,尽量减少我们的伤亡,不要硬碰硬,用偷袭的方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明白!大人!” 米勒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虽然他身材瘦小,平时看起来很胆小,但此刻,为了反抗欺压,他也变得勇敢起来。
接着,男人又陆续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他让一个叫汉克的中年男人,带领三十个人,埋伏在市政厅门前的街道两侧,负责正面攻击;让一个叫莉莉的女人,带领十五个人,准备大量的燃烧瓶,用来烧毁车队的马车,阻止他们逃跑;还让一个叫杰克的年轻人,带领十个人,在城市的其他地方制造混乱,吸引士兵的注意力,为埋伏的人争取时间。
整个地下室里,原本的狂欢气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而严肃的氛围。每个人都知道,明天的行动,将决定他们的未来 —— 要么彻底摆脱被欺压的命运,让那些贵族商人不敢再随意欺负他们,让他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要么行动失败,被执政官的士兵抓住,面临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