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还插在光柱根部，碎星剑胚卡在玉简下方，废渣刚抹上刃面，血色屏障就冲天而起。
完了。
阵启动了。
不是我引爆的，是外面的人——血刀门主！
他根本没打算等我们破阵。三关一破，地底的血阵直接连上了脉眼。整座传承殿前广场被血光罩住，像一口倒扣的大锅，把我们全闷在里面。
“陈无戈！”
那声音从外头传来，沙哑又狂，“你破得开机关，破得了命吗？”
我猛地抽回剑胚，后跳三步。洛璃和雷猛已经站到我两侧，三人背靠背。
十道人影从血幕外踏进，脚步整齐，刀气连成一片。他们身上泛着红光，血脉相连，结成一座刀网，封死了所有退路。
血刃阵，成了。
我盯着阵外那个高大的身影。红发红须，左手缺两指，腰间七把血刀晃得刺眼。他站在阵心，冷笑看着我。
这人杀过三百散修，屠过三个小门派。北域没人敢惹他。
但现在，他挡在我拿《碎星诀》的路上。
老子不认这个命。
“雷猛！”我低吼，“东南角，阵眼！”
“明白！”他背后工具包炸开，三百六十种材料腾空而起，在空中排成一条线，直指地面一块泛血光的石头。
“洛璃！掩护！”
她指尖弹出三枚丹瓶，精准落入血雾最浓处。瓶身炸裂，丹火轰然爆燃，血气翻滚，视线一黑。
就是现在！
我双手握紧碎星剑胚，全身力气灌入双臂，猛然劈下！
“星坠——！”
剑光如刀，撕裂刀网一角。血光崩出一道裂缝，风从外面灌进来。
雷猛怒吼一声，空中材料凝成巨锤虚影，狠狠砸向那块阵基石。
轰！！！
地面炸开，碎石飞溅。阵眼一震，血光明灭不定。
“找死！”血刀门主怒吼，挥手一刀斩来。刀风卷起沙石，像血浪扑面。
我侧身滑步，碎星步踩出三寸，险之又险避开咽喉。刀风擦颈而过，皮肤一凉。
残碑熔炉在丹田里轻轻跳动。
有东西进来了。
那些散落的刀意碎片，像烟一样飘在空气里。别人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它们刚一出现，就被熔炉自动吸了进去。
青火蹿高，开始煨炼。
一丝源炁生成，顺着经脉流进四肢。
我笑了。
你们越狠，老子越强。
血刀门主见徒众阵型动摇，冷哼一声，跃入战场中央。他亲自执刀，刀尖指向我。
“三招。”他说，“我给你三招活命机会。”
我没理他。
左手缓缓握拳，古武劲从肩井奔涌至肘，碎星拳意凝聚。右手持剑胚，剑心牵引天地之势，剑意升腾。
腰间酒囊微颤。
我咬破一枚逆脉引炁丹，含在口中。丹术之力悄然运转，药性化作一股热流，冲进经脉。
三股力量在体内交汇。
残碑熔炉青火暴涨，瞬间将吞入的刀意煨成一股精纯源炁，灌入四肢百骸。
我暴喝一声：“剑——！”
碎星剑胚划出弧光，点在血刀侧面。
“拳——！”
左拳轰出，劲风撕裂空气，逼得他收刀回防。
“丹——！”
口中丹药化力，经脉鼓胀，源炁自掌心喷薄而出，与剑光叠加，猛然爆发！
轰——！
血刀脱手飞出，砸入远处岩壁，溅起一片血痕。
他倒退七步，单手扶地，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我站在原地，呼吸略重，但眼神锐利。碎星剑胚横举胸前，剑尖指着他的喉咙。
洛璃立于右侧高岩，手中玉瓶余烟袅袅，正快速清点剩余丹药。
雷猛半跪于阵眼旁，控器阵材料散落四周，喘着粗气，但嘴角带笑：“痛快！再来！”
血刀门主慢慢站起来，盯着我的眼神变了。
从轻蔑，到惊怒，再到忌惮。
他没想到我会用三种方式一起打。
更没想到，我能把他的刀意变成我的力量。
“你……”他声音压低，“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回答。
残碑熔炉还在震动，继续吞纳空气中残留的刀意。源炁一丝丝积累，存进丹田。
我知道，这一击还没打死他。
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他弯腰捡起血刀，刀身嗡鸣，像是在咆哮。
“好。”他冷笑，“你不讲规矩，那我也——不用规矩了。”
他左手突然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刀刃上。
“以血祭刀，魂断千山——！”
刀光暴涨，血色覆盖全场。
我立刻察觉不对。
空气中的杀意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刀气，而是带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像是死人爬出坟墓。
残碑熔炉跳得更快了。
它在兴奋。
这种死气，也能炼！
我咬紧牙，双脚扎地，碎星剑胚横于胸前。
洛璃大喊：“小心，这是血煞咒！沾上就蚀骨！”
雷猛怒吼：“别让他完成仪式！打断他！”
我冲了上去。
一步，碎星步踏出。
两步，拳劲蓄满左臂。
三步，丹药余力涌上头顶。
剑、拳、丹，三技再次合一！
剑光撕裂血雾，直取他面门。
他举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
火星四溅。
我借力后跳，落地时膝盖一沉。
伤势还在。
肋骨处传来钝痛，像是被铁锥反复凿击。
但我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他挥刀再斩，刀风如潮。我滑步闪避，碎星步连踩五步，绕到他侧翼。
左拳轰出，碎星拳意爆发。
他转身要挡，晚了。
拳风撞上他肩膀，咔的一声，骨头裂了。
他闷哼一声，退了两步。
我追击，剑胚直刺胸口。
他抬臂硬接，刀剑相撞，震得手臂发麻。
我感受到他体内灵力波动。
不稳定。
他在强撑。
“你还想杀多少人？”我问。
他瞪我：“弱者该死。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那你呢？”我冷笑，“你算强者？还是——也只是个怕死的疯子？”
他眼神一缩。
下一秒，他疯狂大笑：“怕死？哈哈哈！我早就该死了！我全家都被正道修士烧成灰！我娘被挂在旗杆上三天三夜！你说我怕不怕死？！”
笑声戛然而止。
他双眼赤红，举起血刀：“今天，我就用你的血，祭我血刀门列祖列宗！”
刀光如瀑，铺天盖地。
我咬牙，再次迎上。
剑光对刀光，拳劲破血浪，丹力撑经脉。
每一次碰撞，残碑熔炉都吞一点刀意，煨一点源炁。
我越来越稳。
他越来越急。
终于，他又是一刀横斩，我侧身闪过，剑胚顺势划过他手臂。
血喷出来。
他踉跄后退，单膝跪地。
我站在他面前，剑尖指着他喉咙。
全场安静。
血刃阵彻底崩溃，十名弟子倒地三人，其余咬牙维持，却已无力再战。
我低头看他。
他抬头看我，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恨。
“你为什么不杀我？”他问。
我没说话。
因为我知道，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转身走向光柱下的玉简。
《碎星诀》还在那里，静静旋转。
只要一步，就能拿到。
可就在这时——
我眼角余光瞥见，血刀门主的手，悄悄摸向怀里。
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