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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男生宿舍走廊的电视,存在感平时不高。

大多数时候,它负责在晚饭时间放点广告和狗血电视剧,音量忽大忽小,跟饭堂里的吵闹声一起搅成一锅粥。

真正到晚上十点以后,晚自习一放学,它就成了另一种东西——

“谁先抢到遥控器,谁就是今晚的频道总监。”

那天晚自习刚下,我跟一群人一起往宿舍挤。

楼道里潮气很重,男生们一窝蜂往上冲,脚步声震得楼梯都在颤。

转角处,楼道尽头那台老旧液晶电视亮着,宿管大叔把遥控器护在手里,正面无表情地看地方新闻。

几个平时爱看综艺的男生冲过去:“叔,换个台嘛,看会儿娱乐频道。”

宿管大叔抬眼瞪他们:“你们现在最需要娱乐的是作业吗?”

“……”

于是大家只好认命,站在电视前边擦头发边看本地新闻台。

我本来是想回宿舍趴床的,路过时被人一把拽住:“别走,等下要是有什么社会新闻,我们可以听听,顺便写政治作业。”

“对对对,时政热点。”有人跟着起哄。

我被半推半就带到电视前,靠在栏杆上,心不在焉。

新闻里先播的是某个县修了条新公路,剪彩、鼓掌、彩带满天飞,再来是领导视察哪家企业,笑容标准。

大部分人都心不在焉,只有宿管大叔看得投入。

直到屏幕右下角跳出一行字——

“安全隐患突出村专项整治行动——古柳村调查报道。”

那一刻,我怀疑自己看错了。

古柳村。

那三个字像有人拿红墨水在我眼前一戳。

“哎哎哎,古柳村。”旁边一个同学眼尖,“这地名好耳熟。”

陈定转头看我:“是不是你那边?”

我喉头一紧,发出一个不太像人类语言的音节:“……嗯。”

电视画面一切,镜头对准一条乡村公路,路边立着一块安全警示牌,上面贴着几张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的通知。

旁白的男声沉稳又冷静:

“近年来,古柳村接连发生交通事故、工地伤亡、债务纠纷等多起事件,被上级部门点名为安全隐患突出村。”

镜头一闪,是被压弯的护栏,一辆翻了侧的三轮车还停在路边;再一闪,是工地脚手架,工人戴着安全帽在里面进进出出;再一闪,是村委会的调解室,一群人围在桌子边吵吵嚷嚷,中间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干部。

有些画面,我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哪家哪户。

我甚至在一帧画面里看见了老马——他坐在过道边抽烟,眼睛往地上一瞟,那眼神我太熟:“菜毁了,又不止我一家;可轮到我头上时,还是想骂娘。”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黄底黑字:

“典型问题村。”

这四个字明明只是新闻用词,对我来说却像一枚章,从屏幕里伸出个冷冰冰的章柄,“啪”一下盖在我脑门上。

典型问题村。

问题村。

旁边有人吸了口凉气:“哇,这村也太惨了吧。”

“怎么啥事都赶一块儿。”

“车祸、工伤、债务纠纷,凑齐一套了属于是。”

陈定下意识往我这边靠了靠,又看电视,嘴里嘟囔:“这名字……古柳村,是你那个古柳村吧?”

我点了一下头,喉咙干到说不出话。

“哎——这不就是问题村欧皇老家?”有人半开玩笑,“难怪你出来了,福气都被你带走了。”

“别这么说。”也有人大概觉得话太重,补了一句,“人家考出来本来就是好事。”

“那也是。”第一个人笑嘻嘻,“那就改叫——‘问题村走出的幸运儿’。”

笑声在走廊里炸开,有真笑,有尴尬笑,有吃瓜笑。

我听着只觉得耳边嗡嗡的。

电视里,那条熟悉的村口大路出现在画面上,镜头拉近——

老柳树只露出一角,树冠稀稀拉拉,像被人从头上薅掉一把头发。

要不是那张树形太扎眼,普通人根本看不出这棵树有什么“神”,只会觉得:有点丑。

旁白继续:

“根据调查,古柳村群众安全意识薄弱,基础设施老化,部分项目建设过程中监管不力,导致隐患集中暴露。相关部门已经责令限期整改,村子也被列为重点整治对象。”

重点整治对象。

重点两个字,本来应该是喜事——像“重点高中”“重点保护”。

可加在“整治对象”后面,只剩难听。

有人感慨:“上新闻了,说明问题大。”

有人在旁边挖苦:“你们以后相亲可以吹啊——‘我来自一个上过新闻的村’。”

“哎,林宴,要不你以后写作文就从这写起,‘我来自一个典型问题村’。”

“题目:我的问题故乡。”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接任何一个梗。

那一刻,我第一次很清楚地看到——

“问题村”不是同学嘴里的玩笑话,而是被印在电视台字幕上的官方用词。

它从别人嘴里的调侃,变成了一种盖章。

盖在古柳村头上,也盖在我的档案上。

新闻结束,宿管大叔满意地点点头:“好,今天这个可以写时政。”

然后在一片哀嚎声里掐断了电源。

同学们开始往各自宿舍散,有人还在讨论:“刚那村,风景挺好,就是事多。”

我走得有点慢,像踩在棉花上。

走廊灯忽明忽暗,从一节亮到下一节,中间有一小段总是闪两下才稳。

程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把手插在校服外套口袋里,一边走一边用脚踢地上晃动的影子。

“喂。”她突然开口。

“嗯?”

“你刚才怎么不反驳?”

“反驳什么?”

“他们说什么‘福气都被你带走了’、‘问题村欧皇’,你以前不都挺能怼的?”

她侧头看了我一眼,“这次怎么一句话不吭?”

“反驳啥?”我声音有点干,“新闻里说的,事实就是事实。”

“事实是——”她语气有点冲,“你老家这几年运气确实不好,确实事多。”

“但事实不是——所有事都因为你。”

我笑了一下:“你要真让我当众说一句‘这些都是因为我运气太好了’,那他们只会更加相信我邪门。”

她被我噎了一下,想反驳,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那你心态崩哪一半?”她换个问法,“为村里,还是为你自己?”

“都崩。”我抬头看着前面摇晃的走廊灯,“村里出事,我心里难受;别人拿这事当笑话,我更难受。”

“你可以骂回去。”

“骂什么?骂他们不该笑?”我摇头,“他们没见过古柳。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则新闻、一群人、一堆统计数字。”

“他们不会想到那条被拍到的路口,我小时候在那儿追着鸡跑;那个被采访的老头,我小时候在他家门口偷过两次橘子。”

“对他们来说,那只是‘某地群众代表’。”

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对我来说,是我认识的人。”

程溪没立刻讲话。

她大概突然想起,那天她一个人在宿舍看周甜的视频时,自己也是站在屏幕这一边,看那棵秃树、那栋停工楼,说了一句:“地方风水,怪。”

那时候,她也只是个局外人。

现在,她站在我的旁边,离局里近了一点。

“那你觉得呢?”她问,“你觉得他们说的那句——‘你把福气带走了’——是事实吗?”

走廊尽头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像在听八卦。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我不会回答的时候,我小声说了一句:

“我只有一半希望不是。”

“另一半呢?”

“另一半怕它是。”

她“啧”了一声:“你这人说话怎么跟绕口令一样。”

“没办法。”我耸肩,“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型哲学题。”

她白了我一眼,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到寝室门口时,她忽然说:“如果你真哪天想通了,觉得自己该回去做点什么——”

“你就回去。”

“别在这边一边享受运气,一边靠想象替自己受罪。”

她说完就转身往女生楼方向走,校服下摆在身后晃了一下,好像她也不确定自己刚那段话是不是太重。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新闻画面、老柳树、爷爷、那只碗、周甜的视频标题、评论区那句“树下有旧东西,动不得”。

一切像被剪进了同一条时间线里。

那晚我很久都没睡着。

宿舍里,有人把被子裹成蚕蛹打呼噜,有人在枕头下面偷看手机,屏幕亮一阵灭一阵。

我躺在上铺,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水渍看。

闭上眼,电视画面就在脑子里自动重播。

“古柳村接连发生交通事故、工地伤亡、债务纠纷……”

“典型问题村。”

新闻主播的声音听多了,开始和别的声音混在一起——

“那碗,本是给分福的……”

“你命硬,能扛,但不能只为你一个人扛……”

“你走得越顺,古柳越难。”

“树下有旧东西,动不得。动了,全村一起偿还。”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线,从不同时间、不同地方伸过来,在现在这一点缠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过去了。

睡着之后,一切变得更糟。

梦里,我站在一间光线很暗的屋子里。

面前是一块比宿舍那台大得多的屏幕,亮得刺眼。

屏幕上放的,还是那条新闻——古柳村的地面镜头、空中俯拍、村口道路、老柳树。

只不过,这次画面上多了一支粗粗的红笔。

那支红笔像有人操控,从画面外慢慢伸进去。

先在村口那条大路上划了一圈。

红圈很大,把老柳树、停工楼、村委会大院一起圈进去。

旁白声音在空中回荡:“安全隐患突出村——典型问题村。”

红圈慢慢缩小,像套索一样,一圈圈往里勒。

第二圈,只圈到老柳树和那片空地。

第三圈,只剩老柳树。

第四圈,它不再圈地,而是像有生命一样,沿着树干往上爬,爬到树冠,又顺着树冠往外延伸。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屏幕里的红圈却突然停住不动。

整个画面往外一拉,我才发现——

红圈圈住的中心点,变成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镜头,站在老柳树前,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一个小小的罗盘。

不用看脸,我也知道那是谁。

——是我。

梦里,我想抬脚跑开,想冲过去把那个“我”从圈里拉出来。

可奇怪的是,我不能动。

而屏幕里的那个“我”,也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地上。

红圈像有磁性一样,牢牢贴在他身上。

周围的画面全变模糊,只剩下那个人是清晰的。

旁白声音继续,重复:“典型问题村,典型问题村……”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变成爷爷那句:“你得还。”

我在梦里张嘴,想喊:“不是我!”

可嗓子像被人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看着屏幕上的那个“我”,被红笔一点一点涂得通红。

刷——

我从梦里惊醒。

心口起伏得厉害,背上全是冷汗,连枕头都被汗水浸了一圈。

下铺有人翻身骂了一句:“谁踢床呢,睡觉不会安静点?”

我喘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刚刚是用脚死命蹬了床板。

宿舍窗外一片黑,远处偶尔有车灯划过天边。

我摸了摸裤兜,下意识想找罗盘——才想起来,回校前那天,我把罗盘锁在了家里柜子里,没带。

手指在空空的兜里捻了两下空气。

那一刻,我第一次很清晰地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古柳真的被画成“典型问题村”,那个红圈,大概只有我自己能走进去。

至于进去之后要干嘛——

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再这么拖下去,“问题村”这三个字会一直跟着我,从电视屏幕,跟到卷宗里,跟到我往后的人生。

然后呢?

我闭着眼,脑子里却开始自动往后推演: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回去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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