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让程音心头一暖。她正想回应,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上方传来,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他们发现入口了!齐临拉着程音躲到门旁的阴影处,我们没时间了,必须现在决定!
程音看着门上的乐谱,又看看手中的《暗光》手稿。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我们在这里演奏完整版《暗光》,会怎样?
理论上,会激活门。齐临快速思考,但不知道是打开还是...
我能控制它。程音突然确信这一点,通道体,我应该能引导能量流向。
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齐临从琴盒中取出小提琴:那就赌一把。准备好了吗?
程音点头,走向门左侧一块突出的石台——显然是放置乐谱的支架。她展开《暗光》手稿,同时将门上的差异部分补充进去。齐临架好琴,等待她的信号。
从头开始,三、二、一——
钢琴声与小提琴声在地下空间同时响起。程音惊讶地发现,尽管没有钢琴,她的手指在石台上虚按时,空气中却传来完美的钢琴音色。《暗光》的旋律在密闭空间中回荡,与门上的符号产生共鸣,那些音符开始脱离门面,漂浮在空中。
随着音乐进行,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门中央的七边形凹槽开始发光,先是微弱的蓝色,逐渐变成刺目的白光。程音的右手自行抬起,伤疤处散发出与门相同的光。
程音!你的手!齐临惊呼,但没有停止演奏。
程音感到一股暖流从手掌流向全身,一种奇特的认知在她脑海中展开——她能看到音乐,不是比喻意义上的,而是真实的声波在空间中形成复杂图案,与门上的符号完美契合。
音乐达到高潮时,门中央的光突然分裂成无数细线,在空气中构成一个巨大的三维网络。程音在这网络中看到了无数画面闪回——过去的灾难场景、圣所的成立、两家人的守护誓言...信息如洪流般涌入她的意识。
就在这时,一队黑衣人冲下楼梯,为首的举着某种声波武器。停下!他怒吼道,以圣所之名命令你们停止亵渎!
齐临没有停止演奏,而是用眼神示意程音继续。圣所的人举起武器,发射出一道刺耳的声波。程音感到一阵剧痛,但《暗光》的旋律奇迹般地抵消了大部分影响。
冲突中,一名黑衣人突破防线扑向程音。齐临瞬间放下琴弓,从腰间掏出手枪连开三枪,精准命中袭击者。但这一停顿打断了音乐的连贯性,门上的光网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继续!程音对齐临喊道,我来处理他们!
她将左手保持在乐谱上,右手则伸向袭击者。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一道蓝色光束从她掌心射出,击倒了最前面的三人。
通道体觉醒了!一个圣所成员惊恐地后退,撤退!通知长老会!
剩余的人仓惶撤上楼梯。程音转向门,发现光网正在崩溃。她将双手重新放在乐谱上,齐临,终章!快!
齐临重新加入演奏,两人拼尽全力完成《暗光》的最后一个乐章。当最终和弦响起时,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中央的七边形完全亮起,然后——
什么也没发生。门没有打开,只是恢复了平静状态,所有光芒消失,浮在空中的音符如雪花般缓缓落下,融化在地面上。
寂静笼罩了地下空间。程音双腿一软,齐临及时扶住她。我们...失败了?她喘息着问。
齐临摇头:不,我们成功了。你控制了能量流动,没有让门完全开启,但也没有完全封闭它。你找到了第三种选择。
什么选择?
暂时休眠。齐临指向门,上面的符号现在排列成一个稳定的图案,门进入了休眠状态,直到下次被正确频率唤醒。
程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通过引导《暗光》的能量,她既满足了门的激活条件,又阻止了它的完全开启。这是一种精妙的平衡。
圣所不会放弃。她疲惫地说,他们会回来,带着更强的力量和更多的无声之歌者
是的。齐临帮她站起来,但现在我们知道了门的真相,也知道你有能力控制它。这是他们最害怕的。
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地下空间。程音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巨大的门,现在它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金属,但她知道其中沉睡的力量。一个念头突然击中她:齐临,你说无声之歌者不是完全的人类...是什么意思?
齐临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另一个漫长的故事。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程音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你受伤了?
只是擦伤。齐临试图轻描淡写,但当他抬手擦拭嘴角时,程音看到了血迹——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带着微妙的蓝色光泽。
你的血...她震惊地抓住他的手,齐临,你到底是谁?
齐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变得坚定: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上方的歌剧院传来更多脚步声。没有时间深究了。程音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扶着齐临从侧面的紧急通道离开。当他们终于回到月光下时,整个黑峰镇似乎都笼罩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建筑物投下的影子角度不对,空气中飘浮着微小的光点。
最令人不安的是,程音现在能清晰地听到一种持续的背景音,像是远处传来的合唱,却又不是任何人类语言。这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又似乎来自她自己的脑海。
门的影响扩大了。齐临虚弱地说,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区域。
他们艰难地返回摩托车停放处。程音帮齐临坐好,然后自己跨上驾驶位——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掌控方向。引擎轰鸣中,她最后看了一眼黑峰镇的轮廓,那些屋顶在月光下如同琴键,等待下一次演奏。
摩托车驶入黑夜,程音知道这远不是结束。圣所会追来,门会再次觉醒,而她与齐临之间还有太多未说出口的真相。但此刻,在风与引擎的呼啸中,她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无论前方有什么,音乐将指引她找到答案。
雨水顺着废弃音乐厅的破窗流淌,在木质舞台上积成一片片小水洼。程音站在中央,双手悬在借来的钢琴上方,聆听着雨滴敲击屋顶的节奏。三天了,自从黑峰镇回来后,她和齐临一直躲在这座城市边缘的废弃建筑中,而外面的雨也下了整整三天。
他们找到了我们。
齐临的声音从舞台侧翼传来。他走路的姿势仍然有些僵硬,胸前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那种诡异的蓝色光泽偶尔还会从绷带下透出。程音假装没看见——每个人都有秘密,而齐临显然还没准备好分享他的。
多远?她问,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方勾勒着《暗光》的旋律。
六个街区。圣所出动了无声之歌者,至少十人。齐临跳上舞台,动作比昨天流畅了些,他们带着重型声波武器。
程音终于将手指落在琴键上,弹出一串忧郁的和弦:我们跑不掉了,是不是?
不是跑不掉。齐临在她身旁坐下,而是不该再跑。
雨水从天花板的一处裂缝滴落,正好打在中央c键上,发出不规则的滴答声。程音观察着齐临的侧脸——那些紧绷的线条,微微泛着金光的瞳孔,还有说话时若隐若现的尖犬齿。这些细节在过去三天变得越来越明显,仿佛他的人类伪装正在逐渐脱落。
你的伤...她忍不住开口。
会好的。齐临迅速打断,然后叹了口气,程音,关于我是什么...
你可以等想说的时候再说。程音轻轻按住他的手,现在我们得决定怎么应对圣所。
齐临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我有一个计划,但很危险。
比弹奏一扇可能毁灭世界的魔法门还危险?
出乎意料,齐临笑了: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一切听起来真荒谬。
程音也忍不住微笑。是啊,一个月前她还是个因手伤而绝望的钢琴家,现在却在讨论魔法音乐和秘密组织。生活有时比最离奇的小说还不可思议。
说说你的计划。她收回手,重新放在琴键上。
齐临的表情变得严肃:圣所想要两样东西——《暗光》完整版和你这个通道体。他们认为只有两者结合才能完全打开。
但我们知道不是这样。
对,我们知道你能控制门的开关。齐临靠近一些,所以我的计划是: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程音猛地转头看他:什么?
不是真的给。齐临解释道,而是设个陷阱。我们公开宣布将在今晚演奏完整版《暗光》,吸引圣所主力前来。当他们集中精力捕捉我们时,我的人会突袭他们在城外的基地,摧毁声波武器研发设施。
你的人程音挑眉。
齐临略显尴尬:我联系了...一些盟友。圣所内部的反叛者,他们和我父亲一样反对打开。
程音想起父亲笔记中的警告,胸口一阵发紧。她应该相信齐临吗?但过去几周的经历告诉她,这个神秘的男人已经多次为她冒险。最终,她点了点头:好,我们试试。但有个条件——我要知道整个计划的所有细节,没有隐瞒。
齐临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中扩大,几乎吞没了整个虹膜:我保证。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他们详细规划了每个步骤。齐临联系了他的盟友,程音则反复练习《暗光》中最关键的几个段落。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那些曾经难以驾驭的复杂音程现在变得异常简单,仿佛她的手指自动知道该落在哪里。
傍晚时分,雨停了。夕阳透过破窗照进来,将钢琴染成血色。程音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城市逐渐亮起的灯火。齐临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紧张吗?他问。
程音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但眼神比一个月前坚定多了:奇怪的是,并不。感觉像是...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齐临沉默片刻:某种程度上,确实如此。
什么意思?
程音,你知道通道体是怎么产生的吗?
她摇头,啜了一口茶。茶很苦,带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三十年前黑峰镇的那场灾难,齐临靠在窗框上,当门意外开启时,你祖父和一群音乐家试图用反向演奏《暗光》关闭它。他们成功了,但付出了生命代价。而在门关闭前的瞬间,一股能量逃逸出来...
程音的手开始发抖,茶杯在指间咯咯作响:你是说...
那股能量需要一个载体,一个能与音乐共振的纯净容器。齐临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程远当时在场,他带着那股能量找到了一个新生儿...就是你。
茶杯从程音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程远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为什么她天生对音乐如此敏感,为什么《暗光》对她有这种奇特的吸引力。
所以我是一个...事故?一个实验?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齐临抓住她的肩膀,你是一个奇迹。程远把你从圣所手中救出来,给了你正常生活的机会。只有当圣所再次威胁到的安全时,他才开始训练你,准备你可能需要面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