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把戒指戴好，手还抓着谢停云的袖口。
烟花还在天上炸，人群喊得震耳，她却听见自己心跳一声比一声响。
他看着她，眼睛亮得不像平时那个冷着脸的教授。
“走吗？”他问。
“去哪？”
“医院。”他说，“十年前那天晚上，监控应该还在。”
她愣了一下：“你还留着？”
“不是我留的。档案系统自动存了十年。再过三天，就清档。”
她立刻点头：“现在就去。”
他笑了下，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走。
路上她收到周蔓蔓消息：【你们刚才是不是直播了？论坛炸了！全在问谢教授是不是疯了当众求婚！】
姜晚音没回。
车开出去时，校园还在沸腾。
她回头看了一眼湖边的舞台，仙女棒的光已经灭了。
雨又开始下。
医院老楼七楼走廊灯坏了好几盏，值班护士说最近电路老化，修了三次都没彻底解决。
谢停云熟门熟路刷卡进档案室，输入权限码，调出十年前那晚的监控时间轴。
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
“2013年3月17日，凌晨一点二十三分。”他点开视频。
画面抖了一下，接着出现空荡的走廊。
墙上的挂钟显示一点半。
镜头角落有扇病房门虚掩着，门牌号是714。
“就是这间。”他说。
姜晚音屏住呼吸。
两分钟后，一个小女孩出现在画面里。
穿着粉色雨衣，背着书包，头发湿了一半。
她站在714门口，犹豫了几秒，推开门进去。
“那是我。”姜晚音声音轻。
谢停云没说话，手指按在快进键上。
小女孩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件毛衣。
她蹲在走廊长椅边，把毛衣盖在一个少年身上。
少年闭着眼，脸色发青，额头全是汗。
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又把自己的围巾绕上去。
监控没有声音，但姜晚音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她说：“别怕，我陪你。”
她看见自己握住少年的手，轻轻拍了拍。
谢停云这时转头看她：“你记得？”
“刚才碎片里出现了。”她说，“但我一直不知道你当时烧到三十九度八。”
他继续拖动进度条。
凌晨两点零七分，护士站有人走出来，朝这边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小女孩一直守着少年，中途跑去接了杯水，回来用棉签沾着喂他。
三点十二分，少年突然睁眼。
监控画质模糊，但能看清他嘴唇动了动。
姜晚音凑近屏幕：“他在说什么？”
谢停云放慢播放速度，反复看了三遍。
“……名字。”他低声说，“他在问你的名字。”
她眼睛发热。
画面里，她低头笑了笑，嘴巴一张一合。
谢停云暂停。
“她说‘我叫姜晚音’。”他念出来，“然后问他叫什么。”
少年虚弱地回答，口型清晰——“谢停云”。
姜晚音抬手捂住嘴。
下一秒，监控画面突然跳动，变成雪花屏。
“怎么回事？”她问。
谢停云皱眉：“断了。”
他查系统记录，发现这段视频在两点五十六分到三点十四分之间被手动中断过一次，持续十八秒。
恢复后画面正常，但部分数据丢失。
“有人关过摄像头。”他说。
“谁？”
“只有两个权限账号操作过。”他调出日志，“一个是夜班护士，一个是……林雪柔的父亲，当年的设备科主任。”
姜晚音猛地抬头：“她爸？”
“十年前他就在这上班，负责监控维护。”谢停云眼神沉下来，“中断时间刚好是你和我说话的时候。”
她忽然想到什么：“系统记录能改吗？”
“能。但需要院长级权限。”
谢停云立刻拨通赵院长电话。
对方睡得迷糊，听清问题后沉默了几秒。
“这事我得查。”他说，“但有个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当年交接班记录被人撕过一页。护士长补了手写记录，但原始签名不见了。”
姜晚音心一沉。
“所以有人不想让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她说。
谢停云关掉屏幕，转过来面对她：“但我知道你在。”
“可别人不信。”她苦笑，“如果林雪柔拿这个做文章，说我们编故事怎么办？”
他没说话，起身走到档案柜最底层，拉开一个未登记的抽屉，拿出一台旧式录音笔。
“这是那天护士长私藏的。”他说，“她说当时觉得不对劲，偷偷录了一段。”
他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传来年轻护士的声音：“……714那个男孩还是没人管。高烧不退，都怪护工偷懒。咦，谁在那边？”
脚步声靠近。
“小朋友，这么晚你怎么在这？”
“哥哥发烧了。”小女孩声音清脆，“我陪他等医生。”
“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看他一个人，就想陪会儿。”
“乖孩子。别碰他，小心传染。”
“我不怕。”
录音到这里结束。
谢停云收起录音笔：“护士长第二天就被调去郊区分院，三年后退休。这东西她一直留着，去年才交给我。”
姜晚音眼眶红了。
“所以不是巧合。”她说，“你早就查过所有证据。”
“每一条都查过。”他点头，“我不是等到婚约才找你。我是找到你之后，才同意结婚。”
她想说话，手机响了。
陆远发来一条朋友圈截图。
照片是谢停云办公室电脑屏幕，上面打开着一份文件，标题为《婚约执行评估报告》，日期是三年前。
配文写着：【临江大学最年轻博导，背地里竟为一份契约精心布局三年？姜晚音，你只是他计划里的棋子。】
她冷笑：“他又开始了。”
谢停云看了一眼：“他盗用了我的办公账号。”
“能追查吗？”
“陈浩已经在查Ip。这次他犯了个错——上传文件时用了校内网，留下真实位置。”
姜晚音盯着那张图：“但他拍到了这份报告。虽然内容被断章取义，可普通人不会细看。”
谢停云忽然问：“你还记得系统清零的时间吗？”
“每天日落闭眼那一刻。”
“那今晚呢？”
她闭上眼。
琉璃色光幕浮现——今日心动值：92。
差8点。
她睁开眼：“还没满。”
“那就再补点。”他说完，忽然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她愣住。
“实验性触发。”他面不改色，“看看亲密接触能不能加速。”
“你这是滥用系统！”她脸红。
“我作为被观测对象，有权配合研究。”
她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还没落，档案室灯突然闪了两下。
他们同时回头。
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张纸。
谢停云走过去捡起。
是一张打印的监控截图。
画面正是十年前那晚，她蹲在少年身边，两人手握在一起。
图上用红笔圈出她的脸，旁边写着一行字：
【你以为真相只有这些？还有十八秒，你们谁都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