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了,红光在墙上闪。我刚拿到录音机,江叙白就踢翻了操作台,电源断了,监控黑了一下。
他一把拉我往窗户跑。玻璃碎了,我顺手把U盘塞进内衣里。这东西要是丢了,我们俩就完了。
冷风带着海水味扑到脸上,下一秒,我们被海浪砸进水里。
我呛了一口,睁眼全是黑水,头顶探照灯来回扫,快艇的声音越来越近。江叙白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好像怕我被冲走。
“别动。”他低声说,闭了下眼,脖子上的月牙胎记发烫,泛出蓝光,“那边。”他睁开眼,指了个方向,“胎记热了,它认路。”
我想笑。这也太玄了,比导航还准。
可没心情笑。毒雾还在起作用,手脚像灌了铅,游两下就得停。一个浪打来,我和他分开,刚抓到他袖子又被冲开,像在洗衣机里转。
快艇声音更近了,探照灯扫过水面,差点照到我们。我脑子发晕,突然想起十年前在阁楼里,养母说过的话:“基因锁会回应主人……月牙印记就是信号……”
我一下子清醒了。
不是导航,是感应。
我咬牙游到他背后,贴着他湿透的衬衫借力。浪高起来时,我看到他肩胛骨下面有一道旧伤——弯月形,边缘不齐,和我锁骨下的胎记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震。
双生胎记?我们是一对?
没时间多想,又一个大浪拍下来,我被压进水里,耳朵嗡嗡响,肺要炸了。冒头换气时,看见江叙白脸色发白,手臂抽了一下。
“你还行吗?”我扒着他肩膀问。
他喘着气:“胎记太烫,体温撑不住……再游五百米。”
五百米?我现在能游五十米都算赢。
快艇声逼近,探照灯扫过头顶。我盯着他后颈那块发烫的皮肤,忽然想到什么。
我咬破手指,把血抹在他胎记上。
血碰到皮肤的瞬间,蓝光一闪,热度降了一点,江叙白呼吸稳了些,眼神惊讶地看着我。
“我的血有用。”我在浪里说,“不然你先发烧倒下,我们都得死。”
他没说话,只握紧我的手,继续往前游。
又一阵浪打来,我看他侧脸,睫毛全是水,嘴唇发青,但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灯塔。
这家伙,真拼。
小时候我在养母家发烧到四十度,她都不管。可现在这个人,自己都快不行了,还在带我逃。
我心里难受。
不是感动,是烦。
烦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烦这个双生设定,更烦我自己——明明知道他是队友,干嘛还担心他会不会沉下去?
“沈知意。”他突然开口,声音很哑,“你的吊坠……是不是也烫了?”
我一愣,摸了摸锁骨下的银色半吊坠——真的烫,震动和他胎记的热度一样。
“靠。”我小声骂,“我们这是自动配对?”
他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
“所以顾明远说的‘钥匙与锁’,就是这个?”我问。
“不止。”他喘了口气,“我是模板,你是启动码。他们要两个信号一起,才能打开最后的程序。”
我冷笑:“所以我就是个U盘?”
“但你能重置系统。”他看我一眼,“包括他们。”
我点头,还想说话,远处快艇突然转向,声呐“滴”了一声,锁定目标。
“被发现了。”我抓紧他胳膊。
“下水。”他说完,拉着我一头扎进海里。
海水很冷,耳朵疼。我憋气游了一段,肺快炸了,刚冒头换气,就被浪冲偏。
江叙白伸手来拉我,结果自己呛了水,咳了起来。
“别咳了!”我拽住他,“再咳就淹死了!”
“没事。”他擦了把脸,“还能撑。”
撑个鬼。他手都在抖,胎记虽然还热,但光变弱了。
我看着那块月牙印,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他背上的伤,和我的胎记完全一样。
不是巧合。
是标记。
就像小时候被打上的编号,我们是同一套出厂的。
“江叙白。”我贴着他耳边说,“如果真是基因锁,那信号最强的时候,是不是……我们靠得最近的时候?”
他转头看我,水珠从下巴滑进衣领。
我没躲。
“试试。”我说,“再靠近点。”
他停了一秒,突然把我拉过去,胸口贴着胸口,手抱住我的腰,带着我一起游。
他的体温透过湿衣服传过来,心跳隔着水都能感觉到。
咚、咚、咚。
奇怪的是,胎记的热度真的回升了,方向也清楚了。
“有用。”他低声说。
“别多想。”我嘴硬,“这只是战术配合,不代表我让你抱。”
“嗯。”他应了,手没松,“你说是就是。”
我不争了,反正他也看不见我脸红。
灯塔的光照过来,前面是黑色礁石,沙滩就在后面,不到五十米。
快到了。
可就在这时,江叙白身体一僵,右臂猛地抽搐,胎记红得发烫,像要烧起来。
“不对……”他咬牙,“信号太强,反噬了。”
我看他皮肤发红,体温飙升。
“撑住!”我搂紧他脖子,“十秒就到了!”
“来不及。”他喘着气,“神经要烧坏了……你走。”
“放屁!”我吼他,“你敢松手试试?”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有话要说,最后只是用力抱紧我,拼命往前划。
灯塔光又扫过来。
照出他苍白的脸,发烫的胎记,还有那只死死抓着我的手。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浪推着我们靠近岸边,沙子已经能感觉到。
我咬破另一根手指,把血抹在他胎记上。
蓝光一闪。
他身体一抖,热度降了,呼吸稳了。
“我的血……还能用。”我靠在他肩上,累得抬不起头。
他没说话,只是把下巴轻轻放在我的湿头发上。
像在确认我还活着。
也像在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远处沙滩清晰可见,海浪把我们推向浅水区。
我抬头,看见灯塔下站着一个人。
穿白大褂,手里拿着注射器。
等我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