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
丁浅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尖利。
“凌寒!你就是个混蛋!拿我的舍不得当筹码,你就这么下作吗?!”
凌寒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眼底满是柔软。
“我下作也好,混蛋也罢。浅浅,就一次,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
丁浅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痛,她松开手,冰凉的指尖狠狠的抵上他胸口。
“你这里!会痛吗?!啊?!”
她的眼睛红得骇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我每一天!这里都在痛!都在恨!痛得我喘不过气!恨得我夜夜睁着眼睛到天亮!你告诉我!你怎么赔?!”
突然,他抬起手,指尖微颤着抚上她的脸颊,拭去那终于不堪重负、滚落下来的第一滴泪珠。
“拿我的余生赔。”
“一辈子!够不够,浅浅?”
丁浅的眼泪终于冲破防线,一滴滴砸在凌寒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发麻。
“你凭什么?!凭什么觉得四年的煎熬后,我还会稀罕你的‘赎罪’?!”
“凭什么觉得我还会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你告诉我,你到底凭什么?!”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刀刃,既剜着他,也割着自己。
凌寒定定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心脏跟着痛的一抽一抽的。
她其实很少流泪,他比谁都清楚,他欠她的,是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突然,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伸手将她狠狠拉进怀里!
双臂不管不顾地收紧,将她死死禁锢在胸前。
任凭她发疯似的挣扎、用拳头捶打他的后背、甚至张嘴狠狠咬上他的肩膀,他都没有半分松动。
他的嘴唇轻轻贴在她耳边,气息灼热又混乱,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除了我,没人能懂你身上的每一道疤是怎么来的。”
说着,他的手掌缓缓抚过肩胛处,停在那道疤上:
“你的这里救了我。”
指尖又慢慢滑到她的锁骨:
“这里救了我。”
最后,他的手停在她的心口处:
“而这里……是为我碎掉的。”
“浅浅。”
凌寒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恳求。
“我们早就血肉模糊地长在一起了,你告诉我,要怎么分开?”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牙齿咬得更紧,深深嵌进他的肩膀。
凌寒任由她咬着,肩上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口的酸涩。
掌心一遍遍轻轻抚过她颤抖的脊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眼底红得几乎要滴血:
“恨我就咬我,把所有不痛快都撒在我身上,只要别走。”
她能清晰感觉到凌寒肩膀的肌肉在绷紧,却始终没推开她,只是用掌心一遍遍轻拍她的背。
那些被恨意包裹的委屈、孤独,还有藏在最深处的爱。
此刻都随着眼泪涌了出来,堵得她胸口发闷。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丁浅的牙齿终于渐渐松了力道。
凌寒偏过头,嘴唇蹭过她的发顶。
“不咬了?要是还没解气,换个地方咬也行,别伤着你自己。”
“你要是还恨我,我们可以慢慢来。你想怎么罚我都行,骂我、打我都可以。”
她想推开他,想继续说“我不稀罕”,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丁浅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烫。
也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他在疼,却不肯松开她。
她埋头在他身上胡乱的擦了擦,平复着情绪,硬邦邦的说:
“你伤口流血了。”
“没事,不疼。”
凌寒立刻说,生怕她会因此推开他。
丁浅沉默了几秒,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他的嘴唇泛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却没用力。
“松开,我给你换纱布。你要是死了,我骂谁去。”
凌寒的听出来她语气里的软化,连忙松开手臂。
却还是紧紧地挨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走。
丁浅转身去拿抽屉里的纱布和消毒水。
他知道,她没彻底推开他,这就够了。
“忍着点,可能会疼。”
“嗯,我能忍。”
凌寒立刻点头,目光却黏在她脸一刻也不肯移开。
他的病号服早已没了原本的干净。
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还有她刚才崩溃时蹭上的眼泪和鼻涕,狼狈得很。
可他却毫不在意,眼里只装着眼前人。
丁浅抿着唇,伸手去解他病号服的纽扣。
凌寒看着她绷得紧紧的脸,故意打趣道:
“丁大小姐,这么急不可耐?”
“对,现在就要吃了你。”
丁浅头也没抬,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凶狠。
“请便。”
凌寒低笑一声,配合地抬了抬肩,方便她动作。
衣服完全解开时,缠满绷带的胸膛露了出来,绷带早已被血浸透。
丁浅的动作猛地顿住,眉头瞬间皱紧,低低骂了句:
“我怎么忘了,该死。”
她怎么就忘了,他胸口有她刺下的伤口。
刚才情绪激动时,她还用指尖狠狠戳过那里。
凌寒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头,还有脸上掩饰不住的自责,连忙开口:
“没事,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丁浅没吭声,指尖轻轻解开绷带。
随着绷带一层层落下,他胸膛上的伤痕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本就伤痕累累的胸膛如今又添了几道新伤。
一道是军刀留下的伤。
一道是军刺捅的窟窿。
一道是铁棍抽出来的淤青。
肩膀上还有她刚咬出来的牙印。
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冷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她拿着棉签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却依旧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
消毒水碰到新鲜伤口时,凌寒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却没吭一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丁浅认真的脸。
她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抿着的唇都透着几分紧张。
“真的不疼,你别自责。”
丁浅没回答,只是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嘲。
“你也听到贺沉说了,我现在容易失心疯。哪天说不定就突然发狂了,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我刚刚就忘了你胸口的伤,还那样戳你。”
“没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说:
“就算你真发狂,我也不怕。”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棉签蘸着消毒水,轻轻擦过伤口边缘,声音又冷了几分。
“你就不怕我真伤着你?万一哪天我控制不住,再给你添几道疤,或者……”
“你还记得吗?”
凌寒突然打断她,眼神认真得吓人。
“我那个时候,你还笑我呢。说你即使失去理智,也肯定能认出我来的。“
”丁大小姐一向守信,所以,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