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尸冢的黑风卷着腐臭,在月夜里拧成遮天蔽日的灰黑色旋涡。地面上,百名妖王鬼王的躯体被无形的邪力钉在嶙峋的白骨堆上,它们的嘶吼穿透旋涡,却连半分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 罗睺的黑袍悬在漩涡中央,衣摆垂落的混沌纹络如活物般蠕动,每一道纹络都缠着一缕血色雾气,那是此前吞噬邪器残片时残留的力量,此刻正顺着纹络涌向他的掌心。
“聒噪。” 罗睺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微微抬起。刹那间,白骨堆上的妖王鬼王突然僵住,它们的瞳孔迅速被紫黑腐气填满,周身的妖力与鬼气如被抽走的潮水,化作一道道狰狞的黑红色光蛇,顺着漩涡的气流往上窜。为首的青面妖王挣扎着想要凝聚妖丹,却见罗睺的黑袍轻轻一荡,一道腐力凝成的锁链瞬间穿透它的胸膛,将那颗跳动的赤金色妖丹硬生生拽出 —— 妖丹刚脱离躯体,就被黑红光蛇裹住,在漩涡中碾成细碎的光粒,尽数融进罗睺的掌心。
“不!鸿钧老祖的封印还在!你不能……” 白面鬼王的嘶吼还没说完,它的鬼核已化作一道灰光被抽离,躯体在原地崩成飞灰。其余妖王鬼王见状,有的试图自爆本源同归于尽,有的想钻进地脉逃窜,可罗睺周身的混沌纹络突然暴涨,在尸冢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将所有逃窜的本源牢牢困住。黑网每收缩一次,就有数十道本源被强行拽出,化作光流涌进罗睺体内 —— 血河开始沸腾,河水中的尸骸纷纷浮起,骨架上的残肉被邪力剥离,化作一缕缕血雾融入漩涡,连地底沉睡千年的凶煞之气,都被这股吞噬之力唤醒,顺着地脉往上翻涌。
罗睺的神躯在光流中剧烈膨胀,原本丈余高的身形渐渐拔至十丈,黑袍上的混沌纹络从淡紫转为鎏金,每一道纹络都透着令天地震颤的威压。他的左手抬起,阴山尸冢的白骨堆突然腾空而起,在他掌心凝成一柄丈宽的骨刃,骨刃上裹着浓稠的腐力,刃尖滴落的黑液落在地上,瞬间将岩石蚀成深不见底的坑洞;右手虚握,空中的黑网化作一枚泛着血光的邪珠,珠内隐约能看到百名妖王鬼王的残魂在挣扎,每一次挣扎都让邪珠的威压更盛三分。
“鸿钧!你当年封印本尊时,可曾想过今日?” 罗睺的嘶吼震碎了上空的云层,旋涡中的黑风突然转向,朝着全球各地蔓延 —— 北非沙漠的邪兵感受到这股威压,纷纷停下进攻,朝着阴山方向跪拜;日本列岛的血色幻象骤然变强,将最后一片抵抗的城镇彻底笼罩;埃及卡纳克神庙的地脉中,阿波菲斯残部的触手疯狂舞动,顺着地脉往阴山方向汇聚,像是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更远处的昆仑墟,灵脉柱突然剧烈震颤,柱身的金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原本缠绕在柱上的翠绿藤蔓纷纷枯萎,地面裂开一道道深缝,缝中渗出的不是泥土,而是泛着腐气的黑血。阵眼室里,林天掌心的净秽符突然发烫,符角的绿藤瞬间褪成白色,他猛地抓住赵炎的手腕,声音发颤:“你看!碎晶残片!”
赵炎低头,只见缠在手腕上的碎晶残片正发出刺眼的金芒,残片表面映出阴山尸冢的景象 —— 罗睺的鎏金纹络、骨刃邪珠、还有那令星辰黯淡的威压,每一幕都让碎晶剧烈颤抖,像是在畏惧,又像是在预警。“是巅峰气息……” 赵炎的喉结动了动,火刃在身侧不受控制地嗡鸣,“感觉比传闻中当年鸿钧老祖封印他时,还要强!”
石磊扶着墙走到窗边,岩甲的裂痕在灵脉震颤中不断扩大,灰血顺着甲缝滴在地上:“灵脉柱在共鸣…… 他的力量已经影响到昆仑了。” 他望着北方天际,那里的云层已被染成紫黑色,连太阳都被遮得只剩一点昏黄的光晕,“三清道尊那边…… 恐怕撑不住了。”
小满突然抓起石桌上的《符阵补注》,扉页的净秽符突然亮起微弱的光,却在接触到窗外飘来的腐气时瞬间熄灭:“晓晓姐的残韵在预警…… 我们必须去前线。” 她的指尖飞快地在纸上画着符,却因灵韵紊乱,符纹画到一半就断了墨,“就算打不过,也不能让他毁了灵脉柱 —— 那是晓晓姐用命护下来的。”
苏禾将药箱里最后一点灵脉芯倒进瓷瓶,指尖的灵脉针泛着微弱的金芒,她走到众人身边,将瓷瓶一一递出:“这是用晓晓的配方熬的最后一瓶灵脉液,能撑半个时辰。” 她的目光扫过药箱底层的太阳布包,布包上的太阳符文正随着灵脉震颤微微发光,“走之前,我们去水节点看看吧…… 让晓晓知道,我们没有辜负她。”
五人互相搀扶着走到水节点,灵泉表面的淡金微光已变得极其微弱,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林天蹲在泉边,将净秽符轻轻放在水面上,符纸随着微光浮动:“晓晓姐,罗睺归巅峰了,我们要去前线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雷火在掌心凝聚时,不小心烧到了指尖,却浑然不觉,“你放心,我们会守住灵脉,等陈默哥出来,等他带你看灵脉花。”
赵炎将碎晶残片放在泉边的石头上,残片的金芒与灵泉的微光交织,映出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丫头,当年北非你救我的时候说,要一起看到邪祟被灭的那天。今天就算死,我也会朝着那个方向走。”
石磊靠在灵泉旁的古树上,岩甲的裂痕里渗出灰血,滴在草地上,瞬间让青草枯萎:“晓晓,你说我总爱硬撑,这次可能真要撑不住了。但灵脉柱我会守住,死也守住。”
小满坐在泉边,翻开《符阵补注》,将扉页的净秽符贴在灵泉边的石头上:“晓晓姐,我把你的符留在这里,等我们打赢了,就回来接它。”
苏禾蹲下身,轻轻拂过灵泉的水面,指尖沾到的微光瞬间融入她的掌心:“晓晓,我们会带着你的份,一起战斗。”
就在这时,北方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 罗睺的骨刃劈向了三清所在的前线,腐力与道力碰撞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连昆仑墟的灵脉都跟着剧烈震颤。灵泉表面的淡金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们的告别,然后缓缓沉入泉底,消失不见。
“走!” 赵炎猛地站起身,火刃在手中燃起熊熊烈火,碎晶残片的金芒裹着雷火,照亮了通往前线的路,“去守住灵脉!”
林天将净秽符重新贴回雷火甲内侧,雷火暴涨;石磊的岩系法则在掌心凝成灰光;小满将《符阵补注》抱在怀里;苏禾提着空了大半的药箱 —— 五人迎着北方的腐雾,朝着前线走去,背影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渺小却坚定。
而阴山尸冢上空,罗睺已收了骨刃与邪珠,鎏金纹络在他周身亮起刺眼的光,黑袍展开如乌云,朝着昆仑墟的方向缓缓移动。他的目光穿透云层,落在凌霄殿闭关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陈默,本尊倒要看看,鸿钧的传承,能不能救你这破败的三界 —— 还有那丫头的残韵,本尊会亲手将它彻底碾碎。”
闭关室里,陈默猛地睁开眼。他周身的鸿蒙气剧烈紊乱,识海里传来灵脉柱的震颤、前线的轰鸣,还有水节点那道消失的淡金微光 —— 他知道,罗睺来了,队友们正朝着死路走去,而他,必须尽快掌控鸿钧传承,否则,所有的牺牲都将白费。
共鸣符从他胸口滑落,符纸在触到地面的瞬间,突然亮起一道淡金光晕,将罗睺归巅的场景、队友赴险的背影,一一映在陈默的识海里。“等着我……” 陈默的拳头攥紧,鸿蒙气在他周身凝成光茧,识海里的鸿钧符文开始疯狂转动 —— 他要出关,要去前线,要替所有牺牲的人,守住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