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安的警告言犹在耳,林砚和苏婉清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府内的戒备也更加森严。林砚甚至暗中吩咐听风阁的人,加强对林府周围,尤其是囡囡可能活动区域的监控。
然而,百密一疏,或者说,对手的阴险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日天气晴好,囡囡在庭院里玩腻了,扒着府门,眼巴巴地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小脸上写满了向往。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苏婉清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心中不忍。林砚的伤势稳定了,府外也有听风阁的人暗中保护,只是去附近街角那个老爷爷的糖人摊子买个糖人,应该……无妨吧?
她征询地看向林砚。林砚沉吟片刻,看着女儿那期盼的小模样,最终还是心软了,点了点头:“去吧,多带几个人,买了就回来,不要逗留。”
“好!”囡囡立刻欢呼起来。
苏婉清亲自给囡囡换上一身漂亮的小裙子,自己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囡囡,由林忠和两个健仆、一个丫鬟陪着,出了林府侧门。
街角那个卖糖人的老爷爷是熟人,摊子前围了几个小孩。囡囡兴奋地跑过去,踮着脚看着老爷爷用熬得金黄的糖稀,灵巧地勾勒出各种小动物的形状。
苏婉清站在不远处,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儿,林忠和仆役则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囡囡举着刚买到的、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糖人,转身开心地要向母亲跑来时,异变陡生!
一个原本蹲在街边、看起来像是乞丐的邋遢汉子,突然猛地站起身,如同疯了一般,直直地朝着囡囡冲了过去!他手里没有武器,但眼神疯狂,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声,目标明确——就是囡囡手中的那个糖人!
“囡囡小心!”苏婉清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林忠和健仆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阻拦。那汉子力气却奇大,一把推开一个健仆,脏污的手眼看就要抓到囡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巷口闪出,后发先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疯狂的“乞丐”已被一股巨力掼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是那个灰衣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灰布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囡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手里的小兔子糖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苏婉清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心脏狂跳,后怕得浑身发抖。她抬头看向灰衣人,眼神复杂,既有感激,更有深深的忌惮。
“多谢……阁下再次出手相助。”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灰衣人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地上那个昏迷(或已死亡)的“乞丐”,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他的目标,是糖人。上面淬了‘失魂引’,嗅之即中,孩童尤甚,会痴傻三日。”
糖人上有毒!
苏婉清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对方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若不是灰衣人再次及时出现……
她不敢想下去!
灰衣人不再多言,弯腰从那“乞丐”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一个空空的小纸包,随手丢弃。然后,他如同来时一样,身形一晃,便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忠等人连忙处理现场,驱散围观的人群。
苏婉清抱着吓坏了的囡囡,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林府。
听完苏婉清带着哭腔的叙述,林砚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肩头的旧伤传来一阵阵刺痛,但他感觉不到,心中只有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他们竟然真的敢对囡囡下手!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失魂引……”林砚咬着牙,重复着这个名字。这是一种江湖上下三滥的迷药,价格低廉,效果阴损,常用于拍花拐卖。对方用这种手段,显然是想制造意外,让囡囡“意外”痴傻,既能重创林家,又不容易追查!
好毒辣的心肠!
“他们这是在警告我们,也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林砚的声音冰冷,“如果我们继续追查下去,下一次,恐怕就不是迷药这么简单了。”
苏婉清紧紧抱着还在抽噎的女儿,泪水无声滑落:“夫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囡囡还这么小……”
林砚走到妻女身边,将她们一起拥入怀中。他的目光越过苏婉清的肩膀,望向窗外,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凛冽寒光。
“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有些账,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他轻轻擦去苏婉清脸上的泪水,又摸了摸囡囡哭红的小脸,语气重新变得柔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别怕,从今天起,爹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谁伸爪子,我就剁了谁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