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白炽灯亮得晃眼,顾屿靠在床头,额头上的退热贴已经换了第三张,却还是挡不住皮肤下灼热的温度。
护士刚打完退烧针离开,药液顺着血管流进身体,带来一阵冰凉的刺激,可胃里的痉挛却突然加剧,像有把钝刀在反复切割,疼得他弯下腰,手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
“胃痉挛?”
裴川赶紧放下手里的粥碗,伸手轻轻揉着他的腹部,掌心的温度透过病号服传过去,却没缓解多少。
顾屿靠在他怀里,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头,额头抵在裴川的肩膀上,白皙的脸颊被绯红占据,冷汗浸湿了两人的衣服。
退烧针的副作用还在蔓延,胃里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密,连带着喉咙也开始发紧。
他想咳嗽,却怕牵扯到胃,只能死死憋着,脸涨得通红。
更难熬的是鼻炎——水泥封鼻的窒息感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张着嘴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咙的刺痛,像吞了砂纸。
“我去找护士拿点通鼻的药。”
裴川刚想起身,手腕却被顾屿拉住。
他回头,看见顾屿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口罩,递到他面前,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你……你戴上口罩,我感冒太严重,会传染给你。”
裴川看着那只皱巴巴的口罩,又看了看顾屿泛红的眼睛——对方张着嘴呼吸,鼻尖通红,连嘴唇都泛着干裂的白,明明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还在担心传染别人。
他心里又疼又软,把口罩推了回去,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定:
“不用戴,你就大胆的传染给我!比起被传染,我更怕你闷得难受。”
“可是……”
顾屿还想再说,鼻腔里的痒意突然爆发。
退烧针让鼻腔黏膜更敏感,他憋得眼眶发酸,想转过身避开裴川,却被对方牢牢护在怀里。
下一秒,喷嚏如火山爆发般冲了出来:
“阿嚏——!”
“阿嚏——!”
“阿嚏——!”
喷嚏的飞沫溅在裴川的衣领上,顾屿的脸瞬间红透。
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喉咙里的痒意又涌上来,这次没忍住,剧烈的咳嗽撞得胸腔发疼,连带着胃痉挛也再次加剧。
他狼狈地别开脸,想躲进被子里,却被裴川按住了手。
“别躲。”
裴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认真。
他伸手抬起顾屿的下巴,看着对方泛红的眼尾、干裂的嘴唇,还有因为呼吸不畅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心里那股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
没等顾屿反应过来,他俯身,轻轻吻上了那双泛白的嘴唇。
顾屿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裴川的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安抚,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慢慢抚平了他所有的狼狈和不安。
胃里的绞痛好像缓解了些,鼻腔的窒息感也变得不那么难熬,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发响。
裴川慢慢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以后别再自己憋了,不管是喷嚏、咳嗽,还是疼,都不用躲着我。我喜欢你,不是说说而已。”
顾屿看着裴川眼底的光,眼眶瞬间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被一阵咳嗽打断。
裴川赶紧帮他顺气,又递过温水。
顾屿靠在裴川怀里,小口喝着水。
“阿嚏——!”
顾屿刚抬头想看看裴川,就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喷嚏。
裴川面对这直冲面门的水雾宠溺的笑了出来,揉了揉顾屿的后脑勺:
“对,就像这样,在我这,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