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数日后,汴京似乎彻底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运河之上,千帆竞渡,漕船往来如梭,号子声、水流声、市舶司的盘查声交织成一曲繁忙的乐章,彰显着这条帝国命脉重新焕发的活力。
漕运衙门运作如常,工部也似乎加强了对河堤的巡查,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裴昭雪的身体已无大碍,白砚舟在苏九的精心调理下,伤势也稳定好转,开始能下地缓慢行走。
这日,裴昭雪陪着白砚舟在太医署的花园中散步透气,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驱散了几分地底带来的阴寒。
“看来,漕运是真的恢复平静了。”
白砚舟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运河帆影,轻声说道。
裴昭雪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她微微蹙着眉:“表面看来是如此。但砚舟,你不觉得这平静之下,有些过于……顺利了吗?”
她沉吟道:“洛清河伏诛,水部巢穴被毁,按说‘玄鹤卫’在此事上损失惨重。但根据洛清河临终遗言,‘玄鹤卫’并未完全,他们所图非小。如此重创之下,他们竟没有任何反扑或后续动作?这不合常理。”
就在这时,裴昭明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来,脸色有些凝重。
“郡主,砚舟兄,我刚从码头回来。”
裴昭明压低了声音,“漕运是恢复了,但我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哦?有何发现?”裴昭雪立刻问道。
“我暗中观察了漕帮那些人,他们看似一切照旧,但几个原本对我们调查颇有微词、甚至暗中阻挠的小头目,这几日却异常安静,甚至见到官府的人,眼神都有些躲闪,不像以往那般混不吝。”
裴昭明分析道,“而且,我隐约听到一些漕工在私下议论,说最近夜里,运河上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属于任何漕帮、也不像官船的古怪船只,行踪诡秘,速度极快,转眼就消失在黑暗的水道岔路中。”
白砚舟若有所思:“古怪船只?莫非……是‘玄鹤卫’残余势力在活动?他们在清理痕迹?还是在谋划新的动作?”
裴昭雪目光一凛,望向那看似平静的运河水面,缓缓道:“洛清河说过,‘玄鹤卫’所求,非止于此。水部或许只是他们的一部分力量。我们捣毁的,可能只是一个分支,甚至可能……只是一个被推出来吸引注意力的卒子。”
她想起洛清河手札上那个与裴昭明玉佩相似的符号,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漕运复通,暗流却仍在涌动。”
裴昭雪沉声道,“我们解决了‘水龙吟骨案’,但与‘玄鹤卫’的较量,恐怕才刚刚开始。而且,下一个出现的,可能不再是洛清河这样充满悲剧色彩的复仇者,而是更狡猾、更隐蔽、目的也更难以揣度的对手。”
阳光依旧明媚,花园里鸟语花香,但三人的心中,却都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
平静的运河之下,看不见的暗流正在悄然汇聚,等待着下一次兴风作浪的时机。而他们知道,自己必将再次挺身而出,迎接那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