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当”响,像在敲丧钟。
沈晋军抱着桃木剑站在空地上,身后跟着广颂子和消失的圈圈。广成子带着菟菟和小飞躲在旁边的仓库里,手里攥着“破邪喷雾”,紧张得手心冒汗。
季子垚坐在堆起来的木箱上,赵道坤站在他身后,手里按着个戴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正是张梓霖他爸公司的项目经理。
“金土流年,”季子垚推了推眼镜,“把树心和月华石碎片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先放了人。”沈晋军握紧怀里的红布包,里面是百年阴槐的树心,“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
赖徵钧站在季子垚旁边,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昨天被菟菟咬的伤口还没好。他恶狠狠地盯着沈晋军,像只被惹毛的野猪。
“别跟他废话,季哥。”赖徵钧捏着拳头,“直接抢过来就是!”
季子垚没动,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你以为邓梓泓会来帮你?他现在正被谢汉辉缠着,自顾不暇呢。”
沈晋军心里一沉——他确实给邓梓泓发了消息,看来黑月会早有准备。
“少废话,”沈晋军掏出桃木剑,“要么放人,要么开打。不过我提醒你,圈圈姐的银线,上次可是把柳庚茂的拐杖都缠住了。”
圈圈往前站了半步,手腕轻轻一动,几根银线悄无声息地飘出来,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季子垚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就在这时,仓库方向突然传来“嗷”的一声惨叫。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广成子举着药箱,一屁股坐在地上,菟菟正抱着他的胳膊啃得欢,嘴里还喊:“你的药箱比沈哥的拖鞋好啃!”
小飞在旁边拍手:“再用力点!把他的药膏都啃出来!”
“胡闹!”广颂子想过去拉,季子垚却突然喊道:“动手!”
赖徵钧像颗炮弹似的冲过来,这次目标明确,直扑沈晋军怀里的树心。广颂子抡起铜锤迎上去,“哐”的一声撞在一起,震得周围的空罐头盒都跳了起来。
赵道坤突然从怀里掏出支毛笔,蘸着墨汁往地上画符。黑色的符光一闪,地上冒出几道黑影,朝着沈晋军抓去。
“雕虫小技。”圈圈手腕翻转,银线像鞭子似的抽过去,黑影被抽中,瞬间散成墨汁滴在地上。
沈晋军趁机冲季子垚跑去,手里的桃木剑往他面前一晃:“放了项目经理!”
季子垚往旁边躲,却被沈晋军故意撒出的树心粉末迷了眼。他疼得捂住脸,赵道坤赶紧过来护着他。
混乱中,项目经理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往仓库跑,嘴里喊着:“谢谢大师!我再也不敢来这种地方了!”
“抓住他!”季子垚吼道。
赖徵钧想追,却被广颂子一锤砸在腿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撤!”季子垚知道大势已去,捂着眼睛往外跑,赵道坤赶紧扶着他。赖徵钧也顾不上疼了,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沈晋军没追,现在救人要紧。他看着手里的树心,又摸了摸怀里的桃木剑,声音有点发颤:“可以开始了吧?”
圈圈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石臼,把月华石碎片放进去,慢慢碾成粉末。月光落在石臼里,粉末像撒了金粉似的,闪着柔和的光。
广颂子把仓库里的桌子搬出来,擦干净。圈圈铺上块干净的红布,先放上树心,再撒上月华石粉末,最后看向沈晋军。
“该你了。”圈圈递过来把小刀,“要心头血,得往这里划。”她指着沈晋军左手手腕内侧。
沈晋军看着那把小刀,咽了口唾沫。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打针抽血,上次体检抽了一管血,他晕了半天。
“能……能打麻药不?”沈晋军哆嗦着问。
广成子赶紧掏出个小瓶子:“我有‘止痛散’,吹一口就不疼了!”
“你那止痛散不就是痱子粉吗?”沈晋军没好气地说,“上次你给龟丞相用,它差点把缸都掀了。”
圈圈忍不住笑了:“别怕,就一下。你不是总说自己是纯爷们吗?”
沈晋军咬咬牙,心一横,拿起小刀往手腕上划去。不算太深,却也立刻渗出了血珠。他赶紧把手腕凑过去,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树心和月华石粉末中间。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血滴刚落下,树心突然冒出绿光,月华石粉末发出白光,两种光交织在一起,慢慢包裹住桃木剑。红布被光芒撑开,露出里面黯淡的剑身。
光芒越来越亮,沈晋军他们忍不住闭上眼。等再睁开时,只见桃木剑悬浮在半空,剑身流转着淡淡的灵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亮。
更重要的是,一个熟悉的虚影从剑里慢慢飘出来,穿着职业装,头发一丝不苟,正皱着眉打量周围。
“叶瑾妍!”沈晋军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想冲过去,又怕碰散了她的虚影。
叶瑾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扫过手腕上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晋军,”她开口,声音还有点虚弱,却带着熟悉的嫌弃,“你是不是傻?心头血能随便放吗?不知道这会损伤元气?”
听到这熟悉的吐槽,沈晋军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以前总嫌叶瑾妍唠叨,可现在这声音,比任何仙乐都好听。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沈晋军抹了把脸,笑得像个傻子。
广成子偷偷捅了捅广颂子:“你看他那怂样,刚才打架的狠劲呢?”
广颂子没说话,只是把铜锤往地上放了放,怕惊到叶瑾妍的虚影。
叶瑾妍飘到沈晋军面前,伸出手想碰他的伤口,指尖却穿了过去。她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还是灵体。
“笨蛋。”叶瑾妍的声音软了点,“下次不许这么冲动。”
“不冲动哪能救你啊老婆。”沈晋军嘿嘿笑,又赶紧捂住嘴,“我不是故意叫你老婆的,你别生气……”
叶瑾妍白了他一眼,却没像以前那样反驳,只是转身看向圈圈:“多谢。”
圈圈笑着摇摇头:“举手之劳。不过你的魂力还没完全恢复,得再休养几天,别再强行离体了。”
叶瑾妍点点头,飘回桃木剑里。剑身轻轻一颤,落回沈晋军手里,比以前多了丝暖意。
“太好了!”小飞举着薯片桶跳起来,“叶姐姐回来了!可以给我们讲故事了!”
菟菟也高兴地啃了口胡萝卜:“叶姐姐,我帮你咬过坏人了!”
叶瑾妍的声音从剑里传来:“知道了,回头给你买最大的胡萝卜。还有小飞,不许再把薯片渣撒我剑上。”
听到这熟悉的安排,沈晋军笑得更欢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桃木剑插进剑鞘,又把剩下的树心和月华石粉末收好。
“走,回家!”沈晋军扛起剑,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今晚加餐,煮红薯粥,放糖!”
广成子揉着被菟菟咬疼的胳膊:“能放点我的‘强身健体粉不?就放一勺。”
“你那粉是用麦乳精做的吧?”沈晋军揭穿他,“上次我看见你往里面倒麦乳精罐子。”
广成子老脸一红,嘟囔着:“加点麦乳精怎么了?口感好……”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工厂外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废弃工厂里,只剩下满地的空罐头和赵道坤没画完的符,像个被遗忘的笑话。
沈晋军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摸了摸怀里的桃木剑。
“老婆,”他轻声说,“回去我给你买个新剑穗,镶钻的那种。”
叶瑾妍在剑里哼了声:“俗气。还不如给我买本最新的职场指南,我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卷的。”
“得嘞!”沈晋军笑得见牙见眼,“别说职场指南,你想看什么我都给你买!”
广成子在后面嘀咕:“我看你们俩越来越像小两口了……”
沈晋军没反驳,只是把桃木剑握得更紧了。
夜风拂过,带着工厂外麦田的清香。沈晋军知道,麻烦可能还没结束,黑月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剑灵回来了,他的朋友都在,流年观还等着他回去喂龟丞相。
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再大的麻烦,他都能笑着扛过去。
毕竟,他可是金土流年,是流年观最靠谱(自封的)的观主啊。
怀里的桃木剑轻轻动了下,像是在赞同,又像是在吐槽他脸皮厚。沈晋军嘿嘿一笑,加快了脚步。
回家的路,好像从来没这么踏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