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把最后一张“镇宅符”贴歪在门框上时,张梓霖的电话打了进来。这家伙的声音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尖得能刺破耳膜。
“老沈!出事了!我爸工地上的搅拌机被人砸了!不是傀儡,是人干的!”
沈晋军叼着符笔,含混不清地问:“谁这么大胆?赔得起吗?”
“赔个屁!那小子跟坦克似的,压路机都未必撞得动!”张梓霖在那头喘着粗气,“保安说他一拳就把搅拌机的铁皮打了个坑,还说叫什么‘坦克’,是黑月会的新角色。”
“坦克?”沈晋军把符笔一扔,“这外号挺形象,是个胖子?”
“不是胖,是敦实!”张梓霖强调,“也就一米六,跟个铁疙瘩似的,走路都带风,刚才追着保安跑,愣是把水泥路踩出俩坑!”
挂了电话,沈晋军摸着下巴琢磨。黑月会最近跟下饺子似的往外冒人,前有神秘的高手柳庚茂,后有赵道坤的画术,现在又来个能踩碎水泥路的“坦克”,这是打算在横江市开派对?
“看来得抓紧练功了。”他从床底下翻出邓梓泓送的《龙虎山正统符箓集》,封面都被龟丞相的爪子挠出了印子。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冷笑:“你上次看这书,还是为了研究里面的符纸能不能当烤肉纸用。”
“此一时彼一时。”沈晋军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入门驱邪符”,线条跟心电图似的,“你看这符,多精神,我今天非得画出来不可。”
他捣鼓朱砂时,广成子凑了过来,手里举着个鸡蛋大小的铁球:“老沈,试试我新做的‘练力球’,里面灌了铅,每天举一百下,保证你能一拳打穿木板。”
沈晋军掂量了一下,铁球沉得能砸死人:“你这是练力还是练骨折?我可不想明天让萧霖给我接胳膊。”
“试试嘛,我给广颂子也做了一个。”广成子指了指院子,广颂子正单手举着个篮球大的铁球,面不改色地深蹲,铜锤被他随意地靠在墙角。
沈晋军看得直咋舌:“他那是天赋异禀,我这小身板,能举起来就算赢。”
正说着,菟菟抱着胡萝卜跑进来,嘴里嘟囔:“外面……有怪人……看我们……”
众人跑到门口一看,道观斜对面的槐树下站着个矮个子男人。穿着件黑色紧身衣,胳膊比常人的腿还粗,正盯着流年观的门牌发呆,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这就是坦克吧?”沈晋军缩了缩脖子,“果然跟铁疙瘩似的,他看咱干啥?”
广颂子默默拎起铜锤:“要不我去问问?”
“别冲动。”圈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藤条轻轻敲了敲地面,“他在试探,看看咱们的反应。”
那矮个子似乎察觉到他们在看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然后转身就走。他走路的姿势确实怪,每一步都重重砸在地上,离着老远都能听见“咚咚”声,跟打桩机似的。
“这货肯定练过铁布衫之类的硬功。”沈晋军摸着下巴,“圈姐,你说我要是给他贴张‘痒痒符’,他会不会挠得把自己挠秃了?”
圈圈没理他,藤条指向《龙虎山正统符箓集》:“先把你的符画直了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流年观成了大型练功现场。
沈晋军在院子东边画符,朱砂洒得跟不要钱似的,画出来的“驱邪符”歪歪扭扭,被叶瑾妍吐槽像“抽象派涂鸦”。有次他好不容易画得像样点,结果被小飞当成糖纸,差点卷着薯片吃下去。
广颂子在西边练锤法,铜锤舞得虎虎生风,震得院墙上的土哗哗掉。沈晋军好几次想提醒他悠着点,又怕被锤风扫到,只能躲在门后偷偷看。
广成子则在北边研究他的“练功辅助药”,一会儿配“大力散”,一会儿捣鼓“敏捷膏”,结果配出来的东西不是闻着像臭豆腐,就是抹在手上火辣辣的,被沈晋军勒令不准在厨房附近配药。
菟菟也没闲着,她把小刺猬留下的布袋子改成了沙袋,挂在树上,每天用胡萝卜练拳击,打得胡萝卜汁溅得到处都是,说是“练反应”。
最忙的是小李鬼,又是给沈晋军研朱砂,又是给广颂子递毛巾,还得提防龟丞相爬出来捣乱——那俩乌龟不知咋的,最近总爱往广颂子的铁球旁边凑,估计是把铁球当成了新玩具。
这天下午,沈晋军总算画出张像样的“驱邪符”,正得意呢,张梓霖又打电话来了,声音都带哭腔。
“老沈!坦克又去工地了!这次把推土机的履带都给拆了!跟拆积木似的!”
“他没伤人吧?”沈晋军赶紧问。
“倒是没伤人,就搁那儿摆造型,说要跟流年观的人聊聊。”张梓霖急道,“他手里还拎着块拆下来的履带板,跟拎着块饼干似的,你快来吧!”
沈晋军挂了电话,把刚画好的符塞进口袋:“走,会会这个坦克,看看他到底想干啥。”
广颂子拎起铜锤:“我跟你去。”
“算我一个。”广成子背上药箱,“我新配了‘软筋散’,撒他身上,保证他举不动筷子。”
圈圈突然开口:“我也去。”
沈晋军眼睛一亮:有高手镇场,底气都足了三分。
到了工地,远远就看见坦克站在推土机旁,脚下堆着些拆下来的零件,跟座小山似的。几个工人躲在集装箱后面,探头探脑地看。
“你就是金土流年?”坦克转过身,声音跟砂纸磨铁似的,“赵道坤说你挺能打?”
沈晋军把桃木剑往腰上紧了紧:“打不打得过另说,拆别人东西可不好,这履带板挺贵的。”
“赔得起。”坦克从兜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扔在地上,“季先生说,只要你肯加入黑月会,这些钱归你,以后横江市的工地随便你拆。”
信封摔开了,露出里面的红票子,估计得有几万块。
沈晋军咽了咽口水,心说这黑月会是真有钱,招人跟买菜似的。
“钱是好东西,但我怕折寿。”他笑嘻嘻地说,“再说了,我这人热爱和平,最讨厌打打杀杀。”
“那就是不答应了?”坦克的脸沉了下来,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水泥墩上,“咔嚓”一声,实心水泥墩愣是裂了道缝。
广颂子往前一步,铜锤“咚”地砸在地上:“想动手?”
坦克看了看广颂子,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铜锤,突然笑了:“我不跟你打,我跟他打。”他指着沈晋军,“赵道坤说你有两下子,我想试试。”
沈晋军吓得往后缩:“我这人惜命,打架这种事,一般让手下去。”
“没种。”坦克鄙夷地撇撇嘴,突然抬脚往旁边的铁皮柜踹去。柜子“哐当”一声飞出去,撞在推土机上,瘪得跟纸盒子似的。
广成子偷偷往手里倒了点药粉,刚想撒过去,被圈圈用藤条拦住了。
圈圈往前走了两步,藤条在地上轻轻一点:“黑月会派你来,就为了拆东西?”
坦克看到圈圈,眼神变了变,不像刚才那么嚣张了:“季先生说,让你们知道厉害。”
“就这?”圈圈的藤条突然甩出去,卷起地上的信封,准确地砸回坦克怀里,“回去告诉季子垚,流年观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再让你来捣乱,下次拆的就是他的办公室。”
坦克捏着信封,脸一阵红一阵白,估计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盯着圈圈看了半天,突然转身就走,走得比来时还快,拆下来的零件都没带。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铁疙瘩刚才还凶神恶煞,怎么被圈圈一句话就吓跑了?
“圈姐,你刚才那下太帅了!”沈晋军凑过去,“你是不是会什么咒语?一开口就能让人害怕?”
圈圈没回答,藤条敲了敲他手里的符箓集:“回去继续练符,下次他再来,就用你的‘抽象符’对付他。”
回去的路上,沈晋军摸着下巴琢磨。黑月会的人越来越杂,本事也越来越奇怪,看来真不能再浑水摸鱼了。
他得赶紧把符画好,把力气练大,至少下次见到坦克,不用再躲在广颂子身后。
当然,最好还是能让广成子配点靠谱的药,比如一撒就能让人变乖的那种,省得动手。
沈晋军正想得美滋滋,突然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走路都不长眼,还想练本事?”叶瑾妍的吐槽准时响起。
沈晋军嘿嘿一笑,爬起来拍了拍灰。
没事,慢慢来。
反正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越挫越勇还是有点的。
黑月会不是爱派人来吗?来一个他接一个,来两个他接一双。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圈姐这个大杀器吗?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敌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练本事的时候,身边热热闹闹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