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被这破门而入的巨响吓得一哆嗦,看清来人是铁牛长老后,他虽心中有些惊惧,但一想到这次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舵主十分看好他,他瞬间就挺直了腰杆,强烈的不满涌上心头。
他心中暗自腹诽就算你是宗师长老,也不能如此蛮横吧? 这次能找到并带回圣女,我路明立的可是头功,舵主都已经私下暗示了,不日就要收我为亲传弟子,到时候我的地位,未必就比你低多少,到底是个大老粗,一点形势都看不清楚,不会做人……
这般想着,心中那点因为实力差距而产生的畏惧,竟被一种即将平起平坐的错觉冲淡了不少,他皱起眉头,语气不悦的说道:
“铁牛长老,您这是干什么?谁招您惹您了,你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能随意踹别人的门啊……这要是吓坏了这些珍贵的材料,耽误了教中实验,恐怕不太好吧?”
刚进门的铁牛就听到路明这番不阴不阳的话,心中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好小子,这是在点他还是在阴阳自己?以为老子没有读过几年书,就听不出你话里的刺了?
铁牛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眯起,这小子的反骨很大呀,这才立了点微末功劳就敢如此嚣张,连对强者基本的敬畏都没了,这种白眼狼留着绝对是祸害,搞不好哪天他成长起来了就会反噬自己,这种家伙一定要早做处理。
随着路明对他的阴阳怪气,他对路明的杀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铁牛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阴恻恻地说道,“你在得意什么,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这些,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接下来你去跟圣女好好聊聊吧,你的生死命运抉择即将到来了……”
圣女?什么圣女?
路明听到铁牛这一番没有头脑的话一愣,异兽教什么时候有圣女了,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苏鸣的脸,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骤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铁牛那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朝他抓来,就路明那点四阶的修为,在宗师面前如同孩童般可笑,他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没能做出来,就被铁牛轻而易举地掐住后颈,像拎一只待宰的小鸡崽子般提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拖着他朝地窟深处走去。
无论路明如何惊恐地挣扎,铁牛都充耳不闻,只有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他。
很快,铁牛拎着路明回到了那间空旷的石室,来到了舵主和苏鸣面前。
到了地方,铁牛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丢弃垃圾一般,将手中的路明狠狠掼向坚硬的地面!
“嘭!!”
一声闷响,路明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砸在地上,甚至将地面都砸出了细密的裂纹。
清晰的骨裂声传入众人耳中,路明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全身骨头仿佛都碎了,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看到路明被自己摔得半死,铁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才单膝微屈朝着舵主的方向,声音洪亮地禀报:“舵主,路明已经带到了。”
端坐于骷髅王座上的舵主,目光淡漠地扫过地上如同死狗般蜷缩的路明,仿佛在打量一块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破布。
他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圣女,路明已经送到你的面前了,接下来,他任由你处置,得罪了圣女,他简直是死不足惜,往后再有这种不长眼的家伙得罪圣女,尽管来找我,我帮你出头。”
苏鸣听着例如要做出这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真的是好笑,刚刚他要杀铁牛不让,一个可有可无的四阶小喽啰说什么就是杀,不过这也让苏鸣看清了一个现实,在这里利益至上,弱者如同草芥,有用时榨干价值,无用时就随手抛弃,这便是异兽教赤裸裸的法则。
没有搭理异兽教舵主,苏鸣看着倒在地上不断咳血的路明,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刻骨怨恨。
那天在阳光孤儿院发生的一切,如同最清晰的噩梦,在她脑海中反复播放,就是这个小人,得意洋洋地带着铁牛闯入,就是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和哥哥,也是他狞笑的将那颗侵蚀生命的丹药强行塞进哥哥嘴里!
苏鸣看着这张孩童脸,越想越气,明明大家都是受害者,都曾饱受折磨,脱困者应该抱团取暖,可是你为什么要将痛苦加倍施加在更弱者身上?
你,真该死!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路明,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鲜血不断流失,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因为动作剧烈引来更强烈的咳嗽,又喷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看到自己伤得如此之重,一股极致的愤怒和委屈涌上路明心头,他猛地抬起头,不顾一切地朝着铁牛嘶吼道:“你……你怎么敢的?!铁牛,你难道不知道我即将成为舵主的亲传弟子吗,你竟敢如此对我,就不怕我师父怪罪你吗?!”
吼完,他才注意到石室上方那道笼罩在黑袍中的威严身影。
是舵主……舵主大人居然也在!
路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希冀之光,他强忍着剧痛,像条蠕虫般朝着骷髅王座的方向爬去,声音凄厉地哭嚎卖惨道:
“师父,师父大人!您要替徒弟做主啊!这铁牛他公报私仇,他嫉妒徒弟立下大功,得您青睐,所以才下此毒手,他如此行径分明是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啊,您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师父,救救我……”
然而,他刚刚爬出去不到两步,一只穿着铁靴的大脚就带着恶风狠狠踹在他的侧腰上!
“嘭!”
路明再次像个皮球般被踢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滑落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多次吐血和重伤让他的气息更加萎靡。
铁牛朝着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满脸的鄙夷与讥讽:“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真以为走了点狗屎运就能一步登天,成为舵主大人的弟子?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舵主大人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会收你这种连敬畏都不懂的货色做徒弟?说出来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在这里都生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由我来亲自告诉你,你不过是一条有点用处的狗,可惜……现在你那唯一的用处没了,就该乖乖等死!”
说着铁牛再次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奄奄一息的路明拖回来,重重扔在苏鸣的脚下。
苏鸣低头,看着脚下如同烂泥般的路明,眼中闪过一丝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她冷冷地开口道:“不要想着求救了,他们不会救你的,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吗?”
路明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苏鸣那冰冷而美丽的脸上。
他认出了她,那个本该在孤儿院就被彻底摧毁的女孩,一股嫉妒和怨毒的情绪在他心中爆发。
“是……是你……你这个小贱人……”他声音嘶哑道“你……你成为圣女了?”
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为什么铁牛会突然对他下手,为什么舵主会冷眼旁观……
原来,他最大的功劳,如今反倒成了他最大的催命符!
苏鸣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魔鬼般残酷而美丽的笑容,那笑容里饱含着压抑太久的恨意:“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昔日你种下的因,今日便是你偿还的果,你当时是怎么欺辱我哥哥的,他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绝望,今日,我会一刀一刀,慢慢还给你……”
她说着,缓缓从宽大的圣女袍袖中,抽出了一把造型精巧却透着森然寒意的小尖刀。
她握着刀,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路明走近,她特意将步子迈得很慢,就是让路明享受这种死亡即将到临的绝望感。
苏鸣此刻的模样,在路明眼中简直比地府中索命的恶鬼还要可怕!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极致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动,他想逃,可全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不想死……这一刻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再次将乞求的目光投向高处的舵主,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道:“舵主……舵主大人救救我,我对圣教还有用,我能为圣教做更多事,求求您……”
他希冀地看着舵主,期盼着那冰冷的嘴唇能吐出一个停字。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舵主那双如同深渊般漠然的眼睛,仿佛他刚刚那声嘶力竭的求饶,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嘈杂戏剧。
“呵……”旁边传来铁牛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所有人的冷眼旁观,如同一道惊雷劈散了路明心中所有的幻想和侥幸,他彻底清醒了。
原来……我一直都只是个笑话。 无尽的悲凉和绝望涌上心头,什么立功受赏,什么舵主亲传,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白日梦。
在异兽教这残酷的魔窟中,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摆脱实验品的身份,他这几日作威作福的生活不过是镜花水月,是上位者随手施舍,随时可以收回的虚假泡影。
他终究……还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这时候苏鸣已经手持尖刀来到了路明身前,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只有极致的杀意。
“我记得你说过,”苏鸣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丧钟在路明耳边敲响,“要让我好看?”
路明心中已是一片死灰,但听到苏鸣的话,那求生本能再次压倒了理智和尊严。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地求饶道:
“圣……圣女大人,饶命……饶命啊!我……我这个人从小就被野狗咬过,有大病……有狂犬病,还有羊癫疯!我……我脑子不清醒,从小就控制不住自己说胡话,我那天好巧不巧,狂犬病刚好犯了,说的都是疯话啊,千万不要当真,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甚至努力模仿着狗叫,发出“汪汪……呜……”的声音,试图获取一线生机。
他像一条真正的癞皮狗匍匐在苏鸣脚下,摇尾乞怜,只求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