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深渊之门的瞬间,仿佛从喧嚣的尘世一步跨入了永恒的寂静与黑暗。
外界的光线、声音、乃至海水的流动感,都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以及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这水压之强,足以将金丹修士瞬间碾成肉泥,便是元婴初期在此,也需全力运转法力抵抗。
陈七周身混沌之气自然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无形力场,将恐怖的水压轻松排开。他悬浮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之中,混沌感知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向四周蔓延。
这里并非毫无光亮。在感知的“视野”中,他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地下海洞,或者说是海渊的“颈部”。洞壁并非岩石,而是一种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半透明的特殊晶体,如同巨兽的咽喉内壁。这些光芒非常微弱,却足以让他的混沌感知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下方,是无底深渊,深不见底,只有愈发冰寒刺骨的海水和更加庞大的水压传来。上方,则是他们进来的门户,此刻看去,只是一个遥远的光点。
碧波仙子和沧澜的气息,在前方下方约千丈处,正沿着洞壁,谨慎地向下潜行。她们显然也在抵抗着水压,速度不快。
陈七身形一动,如同融入黑暗的游鱼,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很快,三人会合。碧波仙子见到陈七,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传音道:“陈小友果然神通广大,那巡狩者……”
“已解决。”陈七简短回应,目光则投向下方的无尽黑暗,“前辈,可有何发现?”
碧波仙子神色凝重:“此地水压奇大,且蕴含一种古老的水元法则,对我们的神识和法力都有压制。老身与沧澜下来后,便感觉那股‘钥匙’的波动时强时弱,源自更深处。此外,我们在洞壁上发现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雕刻。”
她指向旁边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洞壁。陈七凝神看去,只见那半透明的晶体壁上,果然镌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图案线条古朴粗犷,描绘的似乎是某种人身鱼尾、头戴冠冕的种族,在祭祀、狩猎、以及与一些庞大深海巨兽搏斗的场景。这些图案的风格,与修真界已知的任何文明都迥然不同。
“这是……上古海族?或者说,是此地的原住民?”陈七推测。
“很有可能。”碧波仙子点头,“无尽海渊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有古老的遗族留存,并不奇怪。只是不知,他们与那‘钥匙’,以及肃正协议,有何关联。”
三人继续下潜。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的水温越来越低,但那幽蓝晶壁散发的微光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甚至能照亮周围数十丈的范围。洞壁上的雕刻也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丰富,似乎记载着这个古老海族的兴衰历史。
不知下潜了多深,也许有数万丈。前方忽然传来了微弱的水流声,以及……一种奇异的、仿佛吟唱般的声波。
三人立刻警觉,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拐过一个巨大的弯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的中央,并非海水,而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直径约百丈的球形“无水空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力场,将海水排斥在外。
而在那球形无水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万顷波涛在流转的深蓝色菱形晶体!正是它,散发出精纯无比、古老浩瀚的“钥匙”波动与水元道韵!
“水晶宫秘钥!”碧波仙子失声低呼,眼中充满了震撼,“传说中上古‘水晶宫’的传承信物,能掌控部分四海权柄的无上宝物!果然在此!”
然而,此刻这枚“水晶宫秘钥”的情况却有些诡异。它被数道银白色的、由纯粹秩序能量构成的锁链虚影缠绕着,那些锁链另一端,连接着球形空间外围的八个方位。每个方位,都矗立着一座银白色的金属平台,平台上各有一具造型更加精密、仿佛祭司般的净化者单位,正手持仪器,对着中央的秘钥进行着某种“解析”或“剥离”仪式!
而在那球形无水空间的外围,海水中,则漂浮、站立着数十名奇异的生物!
他们大致拥有人形,但皮肤覆盖着细密的蓝色或银色鳞片,耳朵呈鳍状,手指脚趾间有蹼,双目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光。正是洞壁上雕刻的那种上古海族!他们手持由珊瑚、贝壳、鱼骨制成的粗糙武器,或是徒手,正对着那球形空间,发出愤怒而悲怆的吟唱声波,并不断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力场,试图突破进去,夺回他们的圣物!
但他们的攻击,落在那秩序能量构成的力场上,效果微乎其微。反而有几名海族勇士,在冲击力场时,被反震之力所伤,口喷蓝色的血液。
肃正协议,竟然在强行“研究”甚至“夺取”这枚属于上古海族的“水晶宫秘钥”!而这些海族遗民,则在拼死守护他们的圣物!
眼前的场景,让陈七三人瞬间明白了局势。
“这些铁壳子,果然在打‘钥匙’的主意!”沧澜仙子咬牙切齿。
碧波仙子看向陈七,眼神焦急:“陈小友,必须阻止他们!这秘钥若落入肃正协议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些海族……或许可以争取为盟友!”
陈七的目光扫过那八具进行仪式的净化者祭司,又看了看那些悲愤却无力的海族遗民,最后落在那被秩序锁链缠绕的深蓝色秘钥上,眼中寒光凛冽。
“当然要阻止。”他缓缓说道,语气冰冷,“不过,光靠我们三个,对付八具祭司加上可能隐藏的其他守卫,还要顾及秘钥和海族,有些吃力。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碧波仙子问道。
陈七的目光,投向了那些正在徒劳冲击力场的海族遗民。
“借力打力。帮他们一把,然后……一起掀了这肃正协议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