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鸾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阶梯之下时，奥丁和奥拉夫立刻围了上来。
“青鸾！你没事吧？那个……那个存在，祂对你做了什么？”奥丁的独眼中充满了急切和担忧。刚才青鸾独自一人走进那座神殿，他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奥拉夫虽然没说话，但那双金色的狼瞳死死地盯着青鸾，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仿佛只要青鸾一句话，他就会立刻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我没事。”青鸾摇了摇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复杂。刚刚接收到的那股庞大的信息流，还在她的脑海中翻腾，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没事？”奥丁显然不信，“那座神殿，还有那个王座上的存在……祂到底是谁？祂找你做什么？”
青鸾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告诉他们，我们所处的宇宙，只是一个超级程序，而我们刚刚见到的，是这个程序的“系统管理员”之一？我们的世界之所以没被“格式化”，是因为我成了他们的新员工，接下了一个去唤醒他们沉睡老板的KpI？
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谁会信？
“情况很复杂。”青鸾只能用最简单的话来概括，“它们……暂时没有敌意。观察者的危机，解除了。”
“解除了？”奥拉夫一脸茫然，“就这么简单？它们之前可是要把我们整个星域都删掉的！”
“是的，就这么简单。”青鸾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们，望向远处的地球方向，“但我们惹上了……更大的麻烦。或者说，机遇。”
她没有再过多解释，而是直接开启了与地球昆仑指挥中心的最高级别通讯。
“这里是青鸾，张将军，秦岳，能听到吗？”
“青鸾！”张振国的声音立刻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后怕，“你终于联系我们了！你怎么样？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听着这来之不易的通话。
“我还活着，将军。”青鸾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听我说，现在情况紧急，我没时间详细解释。观察者的威胁已经解除，但我们面临着一个全新的局面。”
她停顿了一下，整理着脑海中那些匪夷所思的信息，试图用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来描述。
“那支舰队，属于一个叫‘守护者’的文明。它们是……宇宙的管理者。它们之所以停止攻击，是因为我……和它们达成了一项协议。”
“协议？”秦岳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立刻追问道，“什么协议？它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它们邀请我，加入它们，成为它们的一员，去执行一项任务。”青鸾艰难地措辞，“作为回报，它们承诺会庇护人类文明，并且……帮助我们发展科技。”
“什么？！”
秦岳和张振国同时惊呼出声。
这个反转，比科幻小说还要离奇。前一秒还是准备格式化你的死敌，后一秒就成了邀请你入伙的伯乐？
“青鸾，你确定这不是陷阱吗？”张振国冷静下来，立刻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它们想要你去做什么？”
“它们想让我去寻找一样东西。一样……对它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青鸾避开了“解开封印”这种说法，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透露那个终极秘密的时候。
“而我复制回来的那份【绝对禁忌】文件，就是寻找那件东西的‘地图’。”
秦岳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想起了那份从“先行者”文明遗骸中打捞出来的警告。
【不要回应。】
【不要接触。】
【不要理解。】
现在，“守护者”却要求他们去主动“理解”这份地图，去主动“接触”那个禁忌的存在！
这哪里是什么协议，这分明就是一份卖身契！一份把整个人类文明都绑上战车的卖身契！
“青鸾，你答应了？”秦岳的声音干涩无比。
“我别无选择。”青鸾的回答很平静，却透着一股无奈，“在他们面前，我们没有说‘不’的权利。”
通讯频道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昆仑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听懂了青鸾的潜台词。
那是赤裸裸的现实。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谓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我明白了。”许久之后，张振国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青鸾，你做得对。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这位铁血将军，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他作为文明领袖的担当和决断。
“秦岳，”他转向身边的科学家，“你听到了。我们现在是‘守护者’的‘合作伙伴’了。他们会帮助我们发展科技。你之前不是一直抱怨我们的基础理论太落后，很多东西都看不懂吗？现在，‘老师’来了。”
秦岳苦笑了一下。
是啊，老师来了。一个随时可能翻脸，并且会逼着他们去研究“禁忌知识”的老师。
“青鸾，他们给了你什么？”秦岳深吸一口气，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你说他们会帮助我们，具体怎么帮？”
“他们给了我……一部分观察者数据库的后台权限。”青鸾说道，“我可以调取其中一部分关于基础物理、能量应用、空间理论等方面的资料，传输给你们。并且，那位‘使者’承诺，会在我们遇到无法理解的瓶颈时，给予‘指引’。”
秦岳的眼睛，瞬间亮了。
后台权限！
指引！
这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之前的“知识洪流”，就像是把一整座图书馆扔给你，让你自己去翻。而现在，相当于有了一个最高级的图书管理员，不仅帮你画出了重点，还会在你看不懂的时候，亲自给你讲题！
“太好了！”秦岳激动得一拍桌子，“青鸾！立刻！把所有关于‘曲率引擎’和‘空间折叠’的初级理论，全部传过来！我们被困在太阳系太久了！我们必须先学会怎么‘走路’！”
“明白。”
看着秦岳重新燃起斗志，青鸾的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也许，这未必是件坏事。
风险与机遇并存。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尽力去利用规则，壮大自己。
就在这时，神王奥丁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青鸾，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数据库’和‘权限’。”他沉声说道，“但我能感觉到，你和那个存在，建立了一种……类似于‘契约’的联系。”
“是的，奥丁神王。”青鸾点了点头。
“我想提醒你。”奥丁的独眼凝视着她，“和这种级别的存在签订契约，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祂们眼中的‘庇护’，往往意味着‘掌控’。祂们给予的‘机遇’，往往伴随着无法想象的‘代价’。”
“我明白。”
“你不明白。”奥丁摇了摇头，“阿斯加德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在远古时代，我们也曾得到过某个星空神系的‘帮助’，获得了符文和世界树的知识。但代价是，我们世世代代，都被困在了这个‘九界’的牢笼里，为他们看守着某些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直到今天，我们都无法真正地踏足星辰大海。”
奥丁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青鸾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之上。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守护者”真的是那么“好心”，会无私地帮助人类发展吗？
还是说，他们只是在培养一个新的、更方便、更好用的“看守者”？
就像阿斯加德一样，把人类文明也打造成一个升级版的“牢笼”？
青鸾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她看着那座宏伟的神殿，和神殿上空那道深邃的、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空间裂隙，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真正的迷茫。
前方的道路，究竟是通往新生，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