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猎人”如同雾中的幽灵,移动缓慢而警惕,显然是在布控或者搜寻着什么。林陌像一块附着在岩石上的苔藓,将呼吸与心跳压至最低,借助浓雾与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开了对方的行进路线。他没有选择攻击,淘汰一个“猎人”并非任务目标,过早暴露自己毫无益处,只会引来更多追捕。
他的目标明确——信物。
脱离与“猎人”的潜在接触区域后,他再次加快了速度。浓雾依旧是他的敌人,但也成了他最好的盟友。他不再完全依赖时断时续的定位仪,而是将赵峰灌输的地图知识与自身的山野本能结合起来。
地图上标注的岩洞,在现实中可能因视角和植被遮挡而难以发现。但他能通过空气湿度的细微变化、岩石上苔藓的特定长势,甚至是一些小型动物活动的痕迹,来修正方向,锁定目标。
他抵达第一个信物点附近时,听到了前方传来压抑的争执声。似乎是两名队员同时发现了信物,正在为归属权僵持不下,声音在雾中显得沉闷而焦躁。
林陌如同影子般从他们侧后方掠过,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岩洞入口处一块不起眼的、带有特殊标记的岩石。信物——一个涂着荧光记号的金属牌,就卡在岩石的缝隙里。
那两名队员还在争论由谁去取,如何分配接下来的行动。
林陌已经如同鬼魅般靠近,伸手取下金属牌,塞进作战服口袋,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然后,他毫不停留,转身没入浓雾,朝着第二个信物点的方向潜行而去。
身后传来了那两名队员发现信物消失后的惊怒低吼,但声音迅速被浓雾吞没。
这就是他的方式。高效,直接,不拖泥带水。团队?协作?在他的认知里,在这种各自为战、以夺取信物为首要目标的规则下,所谓的团队只会拖慢速度,增加不必要的沟通成本和暴露风险。他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凭借着他那近乎非人的环境感知力和追踪能力,第二个、第三个信物也相继被他找到。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他数次与巡逻的“猎人”小组擦肩而过,有一次甚至近距离看到了周锐教官那涂满油彩、在雾气中如同恶鬼般的脸。他都凭借对地形和迷雾的极致利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他的行囊里,金属牌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声音在他听来,是效率的证明,是通往留下的阶梯。
然而,他的这种独狼行径,显然没有逃过无处不在的监控和“猎人”们的观察。
在一次穿越一片相对开阔的碎石坡地时,尽管他极力利用雾气和偶尔出现的巨石掩护,还是被高处的某个观察点捕捉到了踪迹。
他别在肩头的单兵通讯器里,原本只有电流的沙沙声,此刻却猛地爆发出一个压抑着怒气的、熟悉的声音——是那位精干如铁塔的总教官。
“077!立刻报告你的位置!重复,立刻报告你的位置!”
林陌的动作一顿,但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应。报告位置?然后呢?等待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汇合?还是暴露自己,成为“猎人”的活靶子?
通讯器里的沉默似乎激怒了对方。
“编号077!我警告你,立刻停止单独行动,向最近的小队靠拢!这是命令!”
命令。又是命令。林陌的嘴唇紧抿,脚下步伐更快。他看到了前方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第四个信物点的参照物——一棵形态奇特的枯树。
“你以为你拿到几个信物就赢了?”教官的声音如同冰锥,透过通讯器扎进来,“考核的不是你个人能拿多少,是你能否在体系中生存和战斗!独狼在这里只有一个下场!”
林陌已经接近了枯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树干和周围的地面。
通讯器里的怒吼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通牒意味,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077,你再脱离队伍,直接淘汰!”
“淘汰”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枯树根部,一个伪装得极好的、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猎人”,正缓缓抬起手中的模拟枪,枪口对准的,正是他因为听到通讯而微微停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