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佩兰将李五爷带来的那坛酒打开,给每人都倒了一些,当然白长宇只能以水代酒。
安佩兰率先举杯:
“李五爷,三番两次的承您的帮忙,还没好好感谢您呢!今天终于得空大驾光临了,在此我便代表着白家敬您一个!”
说完一口辣酒下肚,干脆豪爽。
李五爷笑呵呵的随了一杯,放下了空了的酒杯指着这丰盛的石桌说道:“安夫人,你这可太见外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哪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我瞧着,李将军给的那两块猪肉,你是一点儿没剩下些,今天是全做了!”
说着又咂了咂嘴,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啧啧,这般好的饭菜,用来请我可真是浪费了。”
安佩兰爽朗一笑:“看您说的,啥浪费不浪费的,这猪肉搁到明儿指不定就坏了,那才叫真糟蹋东西。这吃食啊,只要踏踏实实进了肚子,不糟践,就是最好的用处!”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五爷说完率先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轻轻咬下一口,软糯的肉皮最先化开,带着酱汁的咸鲜与微甜,酥而不烂,浸足了香料的肉汁鲜得人舌尖打颤,忍不住要砸吧着嘴仔细吮咂,把每一丝滋味都舔舐干净。
“绝了!安夫人,您这手艺堪称一绝啊!”
李五爷赞不绝口,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这人间美味。
推杯换盏间,话题渐渐扯向了李庆年和北方局势。
“啧啧……”李五爷又一杯酒下了肚,辣的他直咂舌,接着叹了口气说道:“要说这李庆年李校尉,那是李将军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了!”
原来李畅将军任凉州主帅后,边疆交战不下百次,但是说得上全域作战的便有那数十次,不是瓦刺部,就是鞑靼部,抑或两部联手也是有过。
虽然传回的都是捷报,但是这里头的苦是说不清的,李将军的三子都战死沙场,妻子和一女在一次出行时被鞑靼派来的死侍给暗害了。
留下的这个小儿子李庆年相依为命。这李庆年倒也出息,自己从小兵摸爬滚打的最终凭着实力当上了这校尉。
然而三年前,鞑靼和瓦刺再次联手,进行了最大规模的一次进犯,那场战役空前绝后,死伤无数,双方胶着了月数,就在我方弹尽粮绝时,李庆年带着一波人摸着去了鞑靼的老巢,抄了他们的老家。
这才让鞑靼部退了兵,我们趁机瓦解了瓦刺部,伤了他们的根本,边疆这才有了几年的好日子。
但是李校尉的那支兵马却从此之后杳无音讯,一直以为死在了鞑靼部的手中,谁承想他竟然在这敌人腹部活了下来,活了三年。
这李庆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李五爷也不清楚,想来也是九死一生。
但是这北边草场的动静,李五爷却略知一二!
瓦刺部和鞑靼部应该是出了什么嫌细,现在正争夺着那片草场的归属,但是他们的争夺却不是两部之间的斗争,而是竖狼皮旗。
就是两部出十个勇士,以十日为限,最终竖的狼皮旗最多的部族为最强。
这才导致了那北边的狼群仓惶南下。
安佩兰听着这场奇特的较量,心头忽然闪过《狼图腾》里的记述。
那是游牧民族独有的生存法则,起初的交锋从不见人仰马翻,多以狼群的销声匿迹收尾,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涌动。
她心里清楚,这般拉锯般的较量不会一直停留在“无伤亡”的层面,数次试探与碰撞之后,人与人之间的纷争终究会浮出水面,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需要多少时日,狼群还会不会南下。
这事,谁也说不好。
酒足饭饱之后,夜色也浓郁了起来,李五爷抬头看着星空,算着时辰便要回去。
安佩兰让白季青和孟峰一起送了送,李五爷却摆手:“这儿我闭着眼睛都能回去,真不用你们送来送去的。”
推辞不过,李五爷赶着牛板车还是独自回去了,他的那匹老马依旧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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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孟峰和安佩兰两人去了凉州城,这次是孟峰赶着牛板车,安佩兰骑着马去的。
这次不光是要采买些麸皮稻糠,还要打听一下苜蓿的种子和药材的价格,所以估摸着也要三日才能回,骆驼饿几天没事,其余牲口不成,所以要多留下些人来割草。
孟峰赶着牛板车要慢很多,虽然清晨走的,到了凉州的城门口也接近黄昏了。
还是找了上次的那家客栈住了下来,孟峰手里头的银钱是安佩兰借的,一共借了十两银,孟峰和秀娘都感激不尽,想着要写张条子却发现连纸笔都没有,只能红着脸下了誓言。
安佩兰也不在意,这孩子实诚,就那次瓦刺人来犯的生死经历,也足以让她信任。
第二日清晨安佩兰和孟峰便早早起来了,他俩分开行动,孟峰的家也快有些样子了,孩子的衣服,他们的床褥都要抓紧时间采买了。
孟峰是第一次进凉州城,有了身份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也不知当初自己为啥就钻了那牛角尖。
他先是去了布料店,买了一匹灰蓝色的普通棉布,又给曼儿买了块粉色的小花布,针线之类的是店家给配的,又买了些棉花和日常用品就回了客栈等着了。
安佩兰则要去很多的地方,先是找了凉州唯一的文房斋。
这时候的文房四宝的价格差异巨大,一款最廉价的鸡毛笔仅需三文,但是稍好些的散卓笔竟需100文钱,再好些的狼嚎或诸葛笔那凉州是看不到的。
普通的松烟墨每斤200文,但是稍好些的要50贯每斤。
纸也分档次,廉价的一文一张,贵的70文一张!而砚台就没有低于一贯钱的!
安佩兰想了想到底没买那上好的,只是笔买了个稍好些的散卓笔,至于其他的都选的最便宜的要的。
这一些就用掉了1500文钱。
这200张廉价纸也不知能用多长日子呢,要不古人说读书贵呢,这普通人家真供不起。
笔墨纸砚采买齐了,接下来就是苜蓿的种子了。
这会是没有单独卖种子的店铺,安佩兰只好去了粮店打听这苜蓿的种子。
然而店家的一番话让安佩兰凉了头:
“苜蓿?那牲口吃的牧草?从没听过有买这些种子的,要的话秋天自己去草地里头打就是了!谁家傻的花钱买啊!”
安佩兰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苜蓿秋天下种,去年秋天他们还没来呢,今年从哪弄苜蓿种啊!那咋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