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红棉喘着粗气抽泣着,这话说的就顿顿卡卡的。安佩兰耐着性子听着,从她零碎的话语里勉强拼凑出关键信息。
“狼群?”
她心头一紧,伸手轻抚着白红棉后背,“现在狼群还在附近吗?”
白红棉摇头:“我拿着弩箭射死了几只,剩下的被巴勒和伊勒赶跑了。”
安佩兰点头,将白红棉交给简氏和梁氏:“你们看好她,我去看看。”
“娘,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狼群回来了咋办。”简氏阻拦道,毕竟她的弓弩使起来比婆母的准头强太多。
安佩兰点头随手拿了个锄头翻身上马:“你去拿个弓弩,我先去了。”
简氏点头,快步的回院子找出了弓弩,牵出另一匹马。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草场那边飞奔而去,留下了梁氏轻声安抚着还在抽泣的白红棉。
小黄是在上京白府里头就养着了的,还是原身和白红棉逛集市的时候看着的,便买了回来。
在白府的时候倒是跟着吃香的喝辣的,流放的路上干啃着馕饼充饥也从来不跑远。说起来它年纪也不小了,这被狼咬了一口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马儿似乎也知道安佩兰要去的方向,直接将安佩兰带到了小黄出事的那片草场。
远远看去,六只骆驼正围在一圈,头朝外。
伊勒和巴勒也听到了安佩兰的马蹄声,都从骆驼身下钻了出来迎了过来。
走到了跟前,迅速翻下了马背,看着这些骆驼应该是被伊勒赶成了一圈,倒是一点没事。
安佩兰快速推开来了骆驼,挤进了包围圈。
只见在里头的两只驴的屁股上各有些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黄躺在地上,脖子上两个血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看着安佩兰过来还努力的摇了摇尾巴。
安佩兰手上迅速,就近薅了几颗蒲公英嚼碎就糊在伤口上,使劲摁着,那血才见了少,顺手撕了衣服下摆的布条先简单的包扎好。
小黄努力的睁着眼皮,耷拉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尾巴摇摆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此时,巴勒和伊勒都纷纷躺在了小黄的身边,喘着粗气,黑褐色的鬃毛上都沾染着血迹,尖锐的犬牙上还带着血丝。
“娘,咋样?”
简氏也来到了眼前,看着小黄那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心疼不已。
“你去四周看看,有没有狼的尸体,有的话扔远点,狼群记仇,我先带着小黄回去,你待会把牲口都赶回去,两头驴身上的伤,回去再处理。”
安佩兰说完就翻身上马,简氏在下头将小黄抱给了她,安佩兰双手接过放在马鞍前头,然后快速的往家跑去。
巴勒和伊勒想跟着,被安佩兰一声呵斥停下了脚步:“回去!帮着把牲口赶回家”俩狗子像听懂一样,回去等在了简氏的身边。
到了小院门口,梁氏和白红棉还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
安佩兰到了的时候,小心的将小黄交给了梁氏,梁氏接过,看着这个流放路上帮他们守夜的小黄,如今这奄奄一息的样子也不好受。
白红棉好不容易停止的哭泣声再次响了起来。
安佩兰找了块草垫子,示意梁氏将小黄放下。
又找来药炉烧起了蒲公英水。
安佩兰这会是一滴酒也没了,昨天都给那李庆年给用光了。
只好用煮开的蒲公英水放凉后给小黄冲洗伤口。
此时简氏赶着牲口和巴勒伊勒都回来了,安佩兰便将剩下的蒲公英水给了两头驴受伤的地方都清洗了一遍。
然后将蒲公英和生地黄捣碎,将这三只牲口的伤口都糊的厚厚的,驴屁股是没办法包扎的,好在都没生命危险。
但是小黄不一样,糊上药包扎好后,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天色渐晚,孟峰和秀娘也都回来了。
看着牲口群如此狼狈才知遇上了狼群。
孟峰望向草场深处,眉头拧成一团:“我听老猎手们说过,这季节的狼群本该跟着黄羊群往北走,怎么又回咱这儿来了?”
安佩兰也满是疑惑。她前世在纪录片里见过,这会儿草木茂盛,正是各类动物繁衍的时节,黄羊群此时都是集体往北方牧场繁衍生息的,狼群自然也跟着去了北方,没道理会出现在这小片草场的。
“北方……孟峰,北边最丰盛的草场一直都是由鞑靼还是瓦刺部掌控?”
安佩兰看着远处的北方猛地问道。
孟峰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鞑靼部。”
说完才反应过来,安婶子是知道什么了?要不然这种兵部的问题为何他。
安佩兰却也没多问,只是心下更加疑虑了:“狼群为何这时南下?北边草场?鞑靼部?”
边境的不便,此刻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邻国稍有风吹草动,这边疆便会跟着动荡不安。安佩兰想在努尔干真正安定下来,终究要看京城那位官家的决策,若是君主英明,边境便能保得太平;若是遇上昏庸之辈,连边疆都难守住。
可惜原身向来不关心朝堂纷争,安佩兰所获得的信息少之又少,一时间竟有些没了头绪。
“罢了,这些家国大事还是留给李将军他们吧。”
想不通便不再想了,只是这小黄今夜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了。
安佩兰晚上还是给小黄熬了些肉汤,里头不吝啬的加了半片山参。
小黄的食欲不佳,昏昏欲睡,硬逼着灌下了半碗混着山参和蒲公英的肉汤,剩下的都给了巴勒和伊勒喝了。
白长宇非要将小黄弄到自己屋里头,说是要看着它。安佩兰也依着,将小黄抬进了老二家的窑洞里头。
出来后又好好检查了巴勒和伊勒,发现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估计和狼群没少厮打。
“娘,我一共找到了五头狼尸,都扔远了。”
简氏跟在安佩兰身边帮着继续煮着草药水。
“红棉这准头越来越准了,其中两头狼应该是红棉的功劳,箭矢直插脖子。”
安佩兰却叹口气:“哎,这都是逼出来的,按理说这个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
简氏却笑道:“我十二岁那年,就跟着哥哥们一起学君子六艺了。那会儿我父亲也念叨,说女孩子家正是顽皮的年纪,又不是要当男子,学这些没用。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得亏我母亲坚持,不然哪有现在的本事。”
“倒也是”
安佩兰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同。
“都说‘慈母多败儿’,其实女孩子家也一样,总得有点傍身的本事。红棉能练出这准头,往后不管遇上什么事,至少能护着自己,旁人也不敢随便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