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还好好的城门口,今天便所有的牲口都不准出城了!安佩兰他们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带牲口出城,塞多少银钱都不好使。当然,若是着急,那你可以自己走!
官差这话一说出口,安佩兰就这火大了,这不是明着抢劫么,进来的时候不说,出去的时候又不让走了!
只是安佩兰她们哪敢和官差起冲突,难道真要认栽放弃所有牲口?那些刚买鸡崽和猪仔便罢了,不过损失些银钱。关键是骑来的这两匹马,若是连马匹都缴了去,今后再想买到马匹还不知是何年何月呢。
正当僵持时,李五爷骑着马恰巧进城,老远便看见了安佩兰她们和官差争执些什么。
连忙夹了马腹快走了几步,翻身下马后便走到守门官差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官差们对视一眼,过来的时候便松了口,将安佩兰一行人放了出来。
安佩兰倒真没想到,这个李老五竟然连凉州城的守城官差都能给几分薄面。
快速的出了城门,安佩兰就对着李五爷连声道谢,五爷却不当回事地摆了摆手:“这阵子城门管得是严了些。瓦剌人在外头兴风作浪,官差是怕你们带的牲口,便宜了那些毛贼才拦着不让走。不过安夫人和白家娘子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只是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瓦剌人的影子越来越近了,而且绝不止之前那几个。我这边还有事忙不开身,你们赶路务必谨慎。”
安佩兰连忙应下:“还是要多谢五爷了,若不是您,我们这两匹马就真保不住了,改日得了空,必要盛情款待您的。”
再三谢过五爷后,见天色还早,不敢多耽搁,当即便翻身上马,匆匆朝着努尔干的方向赶去。
靠近凉州城的村庄,能明显看到不少官差来回巡逻,戒备森严;越往城外走,巡逻的士兵就越发稀疏,等快到努尔干时,路上基本见不到官兵的影子了。
也是,瓦剌人是吃不饱饭才来抢劫,谁会特意来抢努尔干这些流放罪人的家?估摸着就算抢了,也捞不到啥值钱东西,反倒让这儿比其他地方更安全些。
一路顺顺利利,没遇上半点波折,安佩兰他们赶着牛车,稳稳当当地回到了努尔干。
卸下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女眷们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衣服料子还有刚买的胭脂水粉。
安佩兰叫了白家兄弟将这一路上的事情与他们说了,然后嘱咐道:“咱多备些防身的,这两日你们都不要睡沉了,有备无患些。”
白家兄弟应下,趁着日头没落下巡视了周围的环境,又将院门栓牢才进的屋。
全家吃过晚饭后,嬉闹了一会便躺下了。
谁也没料到,突变会在这静谧的时刻骤然降临!
原本蜷在床脚的小黄猛地站起身,蓬松的尾巴瞬间绷直,方才还耷拉着的耳朵像两片竖起的树叶,飞快地左右摇摆着,鼻尖不住地抽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一丝极细微的异样。
片刻后,小黄像是终于辨清了什么,猛地往前一蹿,用鼻子顶开窑洞门那道没关严的缝隙,猛的窜到院门口,再次警惕地竖起耳朵,背上的鬃毛都隐隐炸了起来,目光死死锁着院门外,此时就听着它呲着牙对着石头墙外厉声吼叫起来,巴勒和伊勒那如牛般粗壮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响了起来。
安佩兰他们早在小黄刚有所异常时便将所有的武器都准备好了,此时,白季青和白红棉还有简氏都警惕的爬上了围墙的垫脚石上。
朦胧的夜色下,隐约看清有五道人影正循着狗吠声疾速奔来,他们身形高大壮硕,步履如风,那独特的轮廓与悍利气势,一眼便认出是瓦剌人!
白季青率先扣动弩机,利箭破风而出。白红棉与简氏紧随其后,箭矢接连破空,两人中箭负伤,一人直挺挺栽倒在地。
余下两人毫发无损,疯了似的扑到院墙下,对着那扇小门狠狠踹去。“哐当”一声闷响,木门应声碎裂,重重砸在满地灰尘里。
安佩兰正守在门口,眼看有人猛地踹倒院门,站在门口的她早有准备了,抬手就将一锅猪油迅速淋了过去!
梁氏紧随其后,瞬间吹亮火折子,对准那人狠狠扔了过去,油遇火瞬间爆燃,那人浑身立刻被火焰包裹,一下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人。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在寂静的努尔干格外刺耳,那人在火中疯狂挣扎,没跑两步就重重摔倒在地,很快没了动静。
另一人在后头身上的油溅的少些,就地打了个滚就没了火星,但是却被白长宇的长剑直接抹了脖子,连声音都没发出多少来。
受伤的两人此时也冲了过来,见此惨状愈发凶性毕露,嘴里嘶吼着晦涩难懂的话语,挥舞着弯刀便朝安佩兰、白长宇猛劈过来。这边白季青与简氏已迅速重新上好了箭矢,不等他们近身,利箭径直穿胸而过,两人应声倒地,挣扎两下就再无生息。
而此时的小黄却并没有就此停歇,嗓子里头继续吼叫着,没管这些倒在地面上的人,对着黑夜的一个方向直接冲了上去,后头的巴勒和伊勒也都跟着上去了。
安佩兰他们检查尸体都确认死透了才举着火把跟了上去,还没走近,就听到夜空中一声惨叫:“啊~”
小黄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安佩兰有些着着急,黑夜中,火把的光照的有限,稍微远一些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听着声音摸索着前进。
等到了眼前,火把凑近,才隐约看清:此时小黄正死死咬着一个人的手臂,獠牙深陷不肯松口。
巴勒则径直锁住对方喉咙,下了死口狠咬,脖颈处已是一片血色濡湿,一旁的伊勒急得团团转,只一个劲干叫唤,却不知该如何下口。
安佩兰连忙挥退了巴勒,举上火把这才看清——这不是头年前白季青放走的那个老头吗!现在他的喉咙已经穿了两个血窟窿,这会儿正咕嘟咕嘟的冒着鲜血,显然已经是没得救了!
可是这人怎么和瓦刺人混在一起了?
不错,这人正是白季青当初放走的那个老头,也是带着沙匪摸到白家的人,还是带着瓦刺人再次找上门来的癞子苟。
只是这会儿,他再也没了兴风作浪的机会了!
狗狗的记性向来极好,年前跟着沙匪作恶的癞子苟,那股气味早被它们刻在了骨子里。当初让他侥幸逃脱,如今狭路相逢,总算让它们逮着了复仇的机会。
小黄是家养的,遇事第一反应便是咬住对方手臂牵制,可巴勒不同,它体内的獒犬血脉天生带着狠劲,不管对上的是人还是兽,向来都是直取要害、下死口不放。
安佩兰望着满嘴鲜血的巴勒,一时竟有些发怔。巴勒全然不懂她的顾虑,依旧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凑上来,脑袋蹭着她的手心,分明是在邀功请赏。
安佩兰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白家兄弟,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巴勒这凶悍性子,往后可得看紧了。可别哪天对着寻常人家,也这般不分轻重下死口才好。”
安佩兰如此想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当初那群沙匪是这癞子苟带来的,但是巴勒它们知道啊,却说不出口,只知道自己解决了小时候的仇人罢了,巴勒是平白的背了这口锅了。
后来巴勒在努尔干这块拥有了“血喉獒”的名声大抵就是从今晚开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