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白家兄弟拿着镰刀将粮食袋子堆在门口抵着。
简氏和梁氏抱着孩子轻声哼着歌谣,俩小的挂着泪终于是睡着了,整个窑洞就剩下炉中的柴火时不时的蹦出火星的声音。
外头,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多!
爪子踩在地面上的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还有那啃食的声音!卡巴卡巴的嚼骨头的声音直击着他们的心口窝。
让他们的腿都打着颤,一阵瘫软。
突然,木门“哐哐”的晃动起来,竟是狼在外面用爪子扒门!
安佩兰他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
好在狼扒了没几下就停了手,那扇摇晃的木门总算撑住没塌。可经此一吓,他们本就紧绷的神经彻底绷到了极致,每个人的脸色都发白,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小黄不知何时躲在牛马驴的后头夹着尾巴颤抖着,两只小狗崽子却在那阵晃动声音后兴奋了起来!
竟然嚎着奶音摇着尾巴妄想出门!
这倒好!它俩在里面扒拉着门,嗷呜嗷呜的想出去!
外面刚刚安静下来的狼扒拉着门嗷~呜~的想进来!
全家人从上到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连头发丝都要炸了!
安佩兰和白红棉连忙各自揣了一只狗子捏着嘴筒子退到了后头!
门外扒拉门的声音了停了一会后再响起,扒拉一会后再停下。
就像是在戏弄他们一样!
那心就像有条线,拽一会松一会!
精神都快崩溃了的时候,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白家兄弟没有松开抵着门的手,直到门缝中透出了丝丝亮光,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再次掀开门缝的时候,光线已经明亮。
照得地面是更加恶心了,
腥臭的味道不比窑洞里面好闻多少。
中间一头倒在地面上的骆驼,被狼群吃的只剩了个头和一些毛皮。
另一头被其他的骆驼圈在里面,虽然也受伤不轻,但还活着。
其余的骆驼像没啥事一样,正安静的在一旁反刍着。
至于倒下的遍户和沙匪的尸体,几乎被狼处理干净了,只剩下一些少量的恶心的东西。
安佩兰她们没出去,只让白家兄弟出去收拾的。
她这会终于松了精神,胸口火辣辣的疼开了,有些喘不动气的感觉,便躺在了床上休息了起来。
简氏和梁氏更不想出去,肚子里的东西都顶到了嗓子眼了,可不想出去找恶心了,也抱着孩子忍不住睡了。
白红棉也早就撑不住的窝在了安佩兰的怀中睡着了。
对视一眼,白家兄弟叹了口气无奈的出去收拾了这些烂摊子。
日上三竿,白家兄弟回来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安佩兰。
简氏和梁氏也都起来了,院子被打扫的干净整洁,整个院落似乎都沉下了一层去,白家兄弟是直接将院子的土铲去了一尺深!空气中泛着的血腥气也飘散的似有似无。
另一边,空余一个沙匪头子的尸体,还躺在地面上。
他们都不知道安佩兰将这尸首带回来是干嘛的,邀赏金?可是这官家也没挂悬赏啊。
安佩兰这会觉得胸口还是闷闷的,但有些事情不能拖了,便强打着精神看了看大家,说道:
“都把自己个儿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咱家一会去大水井那块!带着所有的牲口让它们喝个饱!顺便将这沙匪的尸体给他们送去!”
白家人听后眼睛都一亮,这是要去示威啊!
安佩兰这段时间眼瞅着那水滴越来越慢了,牲口的水都有些不够喝的了,骆驼更是断了水,正好趁这个时候去大水井喝个饱,也去给那些蠢蠢欲动的遍民们个警告,别以为昨晚来的那一半的遍民她没看到!
白红棉也听懂了这意思了,一时间更是兴奋无比,昂首挺胸的就要自己骑着马走在前头。
也是,那沙匪头子可不就是死在她手里吗,能不骄傲么!
这会全家现在就她和俩孩子还干干净净的,其他人身上不是血就是泥的。
他们收拾了一番后,全家包括俩小的都抱着骑上了骆驼,家里的牲口都带着走了,留下了简氏和小黄还有那头受伤的骆驼在院子里看着家。
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赶,骆驼昂首阔步,马儿踏蹄前行,后头还跟着慢悠悠的牛和驴,队伍拉得老长,瞧着格外壮观。
没走多久就到了大水井,只是井里的水位降了不少,露出大片湿滑的井壁。
不少遍户正聚在这儿,提着水桶排队打水,吵吵嚷嚷的。
可当他们瞧见安佩兰一行人——有人抱着孩子骑骆驼、有人骑马,后头还跟着牛和驴,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阵仗,瞬间都停了动作,一个个睁大眼睛呆住了,连手里的水桶都忘了提。
安佩兰他们坐得高,往下蔑视的看着这群人,停在了水井旁。
白长宇将绑在马背上的沙匪头子的尸体一松,尸体顺势滚了下来。
那群人一阵惊呼!围着水井的人散开个口子。
“昨儿跟着沙匪跑到我们地场的人,今儿回来的,转告他们一声,他们的头儿,我给他们送回来了!
这次你们跑了,运气不错,下次你们有胆再试试,看看还能不能再有这份运气了!”
安佩兰苍老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子威严,加着这尸体带来的震撼,在场的人都一阵战栗。
心虚的人更是不敢直视,低着脑袋假装忙碌着。
安佩兰他们明晃晃的让牲口们挤在前头,白家兄弟强势的率先打上水,牲口们都喝了个饱后,又将水桶装满了水才慢悠悠的走。
这一来一回,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牲口们都喝的满足。
中午是简氏在家收拾的午饭,安佩兰没吃多少便又睡了过去。
简氏瞅着安佩兰萎靡的神情有些担忧,便拉着白季青说道:“母亲昨夜被沙匪头子踹的那一脚不轻的,要不去寻个郎中来看看?”
白季青想昨晚母亲的那口鲜血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面色愁容道:“这儿上哪找郎中啊!”
很快便想到什么说道:“要不我拉着母亲去凉州吧,那儿应该有郎中,你们在家守着,两三日后我们再回来!”
话音刚落简氏便赞同的将安佩兰摇起来,但是这会的安佩兰神情恍惚,脑中一片浆糊,迷迷糊糊的。
这一幕更是将他们吓得不轻,赶紧将她扛上了马背,
“等会”
简氏说完就转身回了窑洞,从铺盖里面掏出一个手绢,里面鼓鼓囊囊的,递给了白季青。
白季青掂了掂,是走时简家给的银子。
简氏也不多说,只是催促着:“快些去吧,别耽误了,路上避着那些遍户,别让他们看出什么。”
白季青感激的看着简氏,点了点头便和白红棉一起去了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