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陶要想结实,还需要三次的煅烧,还有化粪池的弯管道,这些都需要一步一步的实现,欲速则不达嘛,安佩兰也不急,一步一步的来。
收拾好了那些土陶器,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到窝棚后头的水源边,用木盆接了些清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激得她更是清醒舒爽。
转头看到正在菜院里头锄草的绣娘,想起孟峰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呢,昨天也没问问人家,便连忙问道:“孟峰身上的伤都不打紧吧?”
绣娘没停下拔草的手,转头应道:“都是皮外伤,昨儿换了两遍草药,红肿消了不少,再抹两天估计就结痂了。”
她说完,手里的活停了下来,目光扫过院外的坡地,“安婶子,城里头进不去,长宇兄弟的伤只指望着蒲公英也不成,我想着去附近转悠转悠,去看看有没有黄芪和甘草、地黄啥的,这些草药在这里应该是常见的,也正对长宇兄弟的伤症。”
安佩兰闻言眼睛一亮,但想了想随即摇头:“不成,你还奶着孩子呢!不能带着孩子去遭罪,我其实大体是认得的,只是不知道药效是啥,既然你知道,那我自个去就行了,回来后你分拣一下,看着下药就成!”
绣娘还想说啥,被安佩兰给挡住了:“孩子最重要,这会又没了瓦刺人,我拿着把弩箭足够了!”
绣娘想了想这才点头:“那安婶子您定要注意安全!”
安佩兰应过后就转头对着白红棉说道:“红棉,待会你去草场,回来的时候记得多割些猪草,别光玩!”
“知道了!娘~”白红棉的声音中气十足,已经彻底好利索了,也不知道那叫魂是不是发挥了作用。
“老大!你带着家里头的人都一块去地里,东边那片的草都快比豆苗高了!现在家就你一个壮劳力!别老抓耗子了!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地里头还有杂草,饶不了你!”
白季青整了整衣襟:“娘,我何时自己去抓田鼠来着!都是长宇拉着我,不得已才去的。这次长宇不在,您就放心吧!”
安佩兰撇了撇嘴,转身拿了个篓子,装着把弩箭和镰刀就去窝棚牵出了马走出了院子。
甘草等中草药是喜欢生长在沙土地头的,这些都是前世在省市人文展上看见过的,像甘草,黄芪,地黄等样子她都是认得的,只是不懂得那深奥的药理罢了。
这会有绣娘这个精通医术的人正好帮她甄别搭配。
站在荒坡安佩兰便四处看了看,小院的南边是连绵的土山,北向是草场,东边就是他们家的田地了,西边是乱石坡。
安佩兰准备从草场穿过乱石坡继续往西走,那儿靠近草地与沙漠的边缘,从地质上来说是最适合这种中草药生长的地方。
安佩兰翻身跃上马背,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朝着目标方向疾驰而去。
这匹马脚力矫健,路程本就不算太远,不过一个时辰光景,便已望见了前方的目的地。
草场的边缘是道两三米高,十米左右宽的沟壑,里头灌木丛生,再继续往西南方向走两个时辰就是沙漠的地界了,这块正好是和沙漠的交界处,偏向草原,地质里面营养的黄土里头含着沙子,给植被提供了充足的营养又渗水透气,最是容易长这种豆科的中草药了。
安佩兰松开马缰,让马儿在沟边自在吃草,自己则循着缓坡,小心翼翼往沟壑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草木越发茂盛,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湿润松软。走到沟底时,一汪清泉正潺潺流动,水面宽约五步,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圆润的卵石
她俯身捧起一捧水,入口甘冽清甜,也是难得的甜水。顺着水流望去,恰好朝着自家地界,想来该是同一条水源。
安佩兰便在沟底及两侧的草丛、石缝间仔细搜寻起来,目光专注地掠过每一株植物。
很快,安佩兰就在不远处的沟壁上发现了几颗莲座状的草本植物,边缘具不规则圆齿或钝锯齿至牙齿,叶面凹凸有皱纹,叶片基部呈柄状——这不正是地理展会上看到的地黄么!
安佩兰欣喜无比,但是她也只从文字图片上看到的,并不敢肯定,只要挖出来,是纺锤形或条形的肉质块根便能确定了。
安佩兰用镰刀破开周围的沙土,小心翼翼的用手分离出根茎!
正是地黄的根茎无疑!
这可给安佩兰带了不少信心。
只要出现了一颗,那就说明这种植物在这附近应该还有不少!
她弓着腰,双手紧紧扒着扎人的灌木丛仔细寻找着,手掌被尖刺划开一道道细痕,便是渗出血珠也全然不顾,只顾着在枝叶间仔细搜寻。
很快,她便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好几株地黄。
鲜地黄在这地界应该并不算稀有,只要寻到了这种沙土地便能随处可见。但真正费力的是它的炮制方法,反复蒸晒,去除寒性、浓缩药效,最终成为乌黑油润的熟地黄,才算得上是能卖上银钱的正经药材。
而现在有了绣娘这个难得的人才,安佩兰心里有了个盘算。
先前,她眼睁睁看着匣子里头的金豆子日渐稀少,心里别提多慌了,生怕银钱耗尽,却还没找到稳妥的生财之道,那种前路茫茫的不安,着实让她揪着心着急了好一阵子。
此刻,安佩兰看着已经铺满筐底的地黄眸底泛起亮光,一桩买卖,已然在心底有了雏形。
这下,她便更是有了充足的动力了。
就在她不停地挖着地黄的时候,远处一丛将近一米的草丛吸引了她的注意——黄芪!
安佩兰从来到努尔干的时候就想找这黄芪来着。
她前世刚过三十的时候就开始跟风养生了,平日里用得最勤的养生药材,便是这黄芪。至于黄芪那地上的植株模样——直立的茎秆、带白柔毛的分枝,还有那羽状复叶上椭圆形的小叶,她自然也好奇的查看过的。
一眼扫过去,基本不用怀疑,便认出来,刨出了根部掰断,放在嘴里一嚼,一股豆腥味传入嘴巴:“黄芪!”
这块沟壑倒真是块宝地,地黄和黄芪都已经找到了,就差那甘草了,按理说甘草和黄芪同属于豆科,这里要是有了黄芪,那甘草应该也会有的。
安佩兰采了满满一筐地黄和黄芪后,便仔细寻找起了甘草。
对于甘草,安佩兰只熟悉它的气味,那奇异的甜味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地表上的样子,安佩兰也只大体有个印象罢了,只能看着相似的差不多的就薅出根来尝一尝,她都快成了神农尝百草了也没寻到那熟悉的味道。
不知不觉,沿着沟壑越走越远,就在安佩兰看着自己的马儿都成了一个点的时候,心下有些不安,便高声大喊:
“过来~!马儿!过来~!”
安佩兰的手成喇叭状,对着嘴就这样尴尬的呼唤着自己的马,她也想学其他人那一声口哨,听着都帅气,可是不论她怎么卷着舌头学都只能吹出细小的“虚~”声。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学会,索性就不再学了。
马儿倒也习惯了安佩兰的这种呼唤,“哒哒”的迈着蹄子往这里跑来。
看着离着自己近了的马儿,安佩兰再次心安的寻找起草药来。
而就在此时,远处竟然又响起一个声音,乍一听,似乎也是马儿的啼叫声!
安佩兰瞬间警惕的拿出了弓弩,对着那陌生的远方定眼看去。
只见田地交界的地方,一个黑影渐行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