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梁氏一夜未睡。
白长宇还是没有回来。
白季青有些坐立不安,他想去找弟弟,但是不行,这一家老小的必须有个男人盯着。
他们时不时的望向那空荡荡的来路。
安佩兰修整好,让他们在这里原地等待,白季青守好,自己准备去看看。
“娘,您小心些。”
白季青和简氏终究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便嘱咐了两句。
安佩兰骑上了骆驼,带着水和吃的往来时路走去。
到了中午时分,安佩兰终于找到了白长宇。
幸好白长宇走的时候不是骑着领头骆驼走的,这样不管他在哪里,骆驼都会带着他去寻找领头陀。
那头骆驼就这样拖着昏迷不醒的白长宇往这个方向小跑来。后面像是被谁追赶一样。
安佩兰心中一沉,不该让他去寻的。
“长宇!”
安佩兰喊了一声赶紧上前去。
发现白长宇的后背上一根长长的箭羽插进了肩胛骨,弩箭也不见了踪影。
白长宇听到母亲的声音,努力的抬起头,终于模糊的视线中,娘亲的身影越来越近,轻笑了一下,再次晕了过去。
安佩兰连忙上前,牵起骆驼的缰绳,迅速转身朝着驿站的方向跑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响动,安佩兰警惕的转身看去。
只见自家的大黄牛和两头驴带着不知哪来的无人的骑的两匹马,一块朝自己的这个方向跑来。
大黄牛身上插着两支箭羽,两头驴的屁股上各有一支箭羽。
这群沙匪是急了眼了,活的留不下,死的怎么也得留下吃肉的。
只是没想到这牛和驴跑起来还真不慢,甚至拐跑了自家的在风沙中迷路的马儿!
这会子那三头牲口看到了安佩兰快速朝她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委屈的哼唧。
“哞~”
“嗯~啊~”
两头马也不知道咋回事,也跟着喷着响鼻跟在身后。
安佩兰骂道:
“你们这群畜生!非待挨两下才知道跑是吧!王八犊子,回去再收拾你们!赶紧跑!”
安佩兰就这样带着一群牲畜往往驿站这个方向跑去。
她已经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音越来越近,一群模糊的身影跟在了大黄牛的身后。
安佩兰看着那些人的身影离着大黄牛越来越近,便抬手一个弩箭射去。
不管射没射到,最起码没射到大黄牛身上就好。
那群人稍微停顿了片刻,大黄牛趁机拉开了距离。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风哨声,一只箭羽贴着安佩兰的耳边穿过。
安佩兰有些心惊,又一只箭羽射来,安佩兰骑得骆驼的驼峰中了一箭,骆驼一阵疼痛,晃的安佩兰差一点就摔了下去。
安佩兰回身又是一弩箭。
后面的声音没有停顿。
越来越近,都能听到后面马背上人的喘气声。
就在这时,一只箭羽从安佩兰这个方向射向了身后。
是白季青,终究不放心,还是赶来了,留下的简氏看着剩下的人。
白季青骑着骆驼不停的向对方射去长箭,箭羽准确的射进跑的最快的那人的脑袋上。
后边一阵混乱。
趁这个功夫,众人赶紧马不停蹄的跑。
后边的人都是骑着马,速度比骆驼跑的快太多了。
但是有白季青这个准头这么好的长箭手在这里,谁都不敢冒这个头。
就这样,后头的人和大黄牛它们拉开了距离。
离着驿站越来越近了,隐隐能看到那了望台了。
安佩兰抽空往后看去,一群穿着兽皮的人勒住了马匹,最前面的一个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是那凶恶的眼神像能穿透一般令人心寒。
安佩兰心下一冷,这莫不是那坝子帮的大当家?
如此更是一步不敢停下一直跑到了驿站旁。
累的骆驼都吐了白沫才终于是摆脱了他们。
简氏拿着弩箭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看到远来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前。
“长宇”
梁氏最先发现白长宇的情况,连忙上前将白长宇扶下了骆驼。
大黄牛和两头驴赶了过来,围在一起,两匹马也莫名其妙的和他们呆在一起。
梁氏看着白长宇后背的长箭有些焦急无措。
简氏连忙寻找装满酒的皮囊壶递给了梁嫣然。
安佩兰撕开白长宇的衣服,发现整个箭头插入了皮肉中。
还好在肩胛骨,再往下两寸,此时白长宇便已经是具尸体了。
安佩兰用烤过火的匕首生生的挑开白长宇后背那箭头两端的皮肉。
巨大的疼痛将他从昏迷中疼醒,“啊~”
“忍着!为了三头畜生!不顾老婆孩子的死活!你活该遭这个罪!”
安佩兰有些生气,语气重了些。
白长宇龇牙咧嘴的喊着:
“娘,痛啊,痛死我了!”
“疼死你活该!”
安佩兰一狠心,拔出了那支箭羽。
“啊~”
白长宇疼的直哆嗦,不一会就又晕了过去。
梁氏连忙给他倒上烈酒冲洗着伤口。
就这样白长宇也没醒。
轻轻包扎好后,梁氏给他盖好了衣服。
她真是有些心疼不已,两次了,其他人都是好好的,就自家的相公受伤,还一次比一次重,也不知自家相公倒了啥霉头了。
两头驴和大黄牛就没这么细心对待了,安佩兰直接上手拔了下来。
疼的它们直撩后橛子。
那头骆驼倒是没啥事,箭在半路就晃掉了,看样子插的不深。
安佩兰给他们冲了冲水就没管它们了。
它们扑腾了一会便去水塘边喝水了,两匹马也跟着它们一起去了。倒是幸运,一只箭羽也没插到它俩的身上。
安佩兰他们将白长宇小心翼翼的扶上了骆驼。
大黄狗也看得出又要出发了,连忙跑去水塘在走之前喝饱了。
这次他们没有走太久,过了驿站两天的时间便看到了凉州城的门楼了。
而这两天的时间,白长宇的伤口有了些感染,额头滚烫。
来到了凉州后,照旧找到了府衙登记,府衙看了看流放的文书,盖好了印章,便立刻让他们去往努尔干。
白季青却掏出了五两银子,悄默声的递到了府衙手中低声说道:
“我们在来的路上遇见了沙匪,我家弟弟中箭受了伤,劳烦大人让我们休息一天,我们给弟弟找些药材,明日肯定出发。”
府衙掂了掂重量,点了点头。
白季青没有走,又掏了一颗金豆子递了过去:
“我家来的时候,岳丈家给了些牲畜,想一同带进努尔干。”
流放的犯人带的牲口大部分都会被垭口的府衙扣押,这是他们的油水,可是这个金豆子让城内府衙亮了眼睛。
随后给了白季青的文书里面夹了张纸,是牲畜的配文,数量和种类那儿啥也没填,空白的。
那颗金豆子真是管了用了。
白季青高兴的走出了衙门,又在出城前在城门处找了个写信的摊子,自己个儿将所有的牲畜——连着两匹白得的马儿也没拉,全写了上去才回来的。
等在城门口的安佩兰看到了白季青的影子赶紧上前询问,看到他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们没有进城休息,毕竟他们可没有跟府衙说过他们是带着七头骆驼,两头驴,一头牛还有两匹马,还有一只大黄狗还有两只小狗崽子一起进入努尔干。
安佩兰在白季青回来后,谁也没带,自己骑着一匹马再次进了城。
很快打听到了药房,买了很多的药材,有白长宇用的消炎的,也有些补气养血的,还买了支小山参,又买了个药炉才出门。
又打听着去了屠户家买了两斤猪肉,和所有剩下的骨头。
买了一罐白酒,一袋子面粉。
油盐酱醋糖各要了些。
这个时候没有卖青菜的,只有大白菜了,对于安佩兰,这个可是好东西。
自然,大白菜的价格也不算便宜,十钱一颗,安佩兰要了四颗。
又要了两匹最常见的蓝棉布料,还有两大袋棉花。
也没忘了那群牲畜,给它们买了好多麸皮,天快要黑了,才往回走。
走到城门口,看到有卖油酥饼的,便买了些油酥饼和烤羊肉包子回来。
安佩兰不得不感谢原身藏的那盒子金豆子,单凭那当的家底钱,还不知道来到凉州城的时候,白家还剩几个人呢。
将所有的货物放在马背上,安佩兰便牵着马走向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