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匪”
安佩兰低沉的声音如同冰窖一般传入众人的心底。
白长宇已经抽出了长剑,眼神冰涩。
白季青还沉浸在自己的愚蠢中愤恨不堪。
简若烟和梁嫣然从最初的害怕不安,到渐渐转变的坚韧,默契的伸手盖了盖羊毛毡的缝隙。
“坝子帮~”
刚才那男人用粗哑刺耳的声音自报家门,再也不见刚才那小心翼翼的卑微感,反倒是带着一股子狠毒。
“钱!粮!牲畜和女人!统统都留下!剩下的赶紧滚蛋,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狗命!”
“呦吼~”
男人的声音刚落,身后那群沙匪便举着弯刀兴奋的庆祝似得呼喊着。
大黄狗在那群人来的时候便退了回来,在骆驼身边焦躁不安的低声嘶哄着。
安佩兰看了眼前方,低声对着白季青嘱咐了两句,白季青点了点头警惕得看着前方。
“钱!没有!粮!没有!女人!你们也带不走!你们离开这里,我们!放你们一条狗命!”
安佩兰那苍老的声音在这荒漠中竟然有些威严的气息。
那人被如此狂妄的回答震惊,随即而来的是他们蔑视的哄笑!
“哈哈~,咱坝子帮好久没听到这么可笑的笑话了!哈哈~”
那男人似乎觉得这群蝼蚁的不自量力真令人笑不可遏,前仰后合的捂着肚子讥笑着。
安佩兰没等他笑完,一只弩箭直接对准他射了过去!
“嗖~”
安佩兰的准头实在差得太远,那人甚至不用躲避,弩箭便朝着身体另一侧射了过去!
那人看着那弩箭更加狂妄的嘲笑,
然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噗嗤~”
血雾爆起!
一只长箭贯穿那人的脑袋,眼睛缓缓转动,那人的表情停止在不可置信上,再无下文。
白季青看着自己的箭羽真的插进那人的脑袋,有些颤抖,自语君子风范的他如今也将太学学习的礼射用在了人的身上,看着脑浆迸射混着红白,那颜色仿佛烙在了他的眼睛上。
后头那群人也瞬间止住笑声,眼看着那人直勾勾的倒地,片刻后,爆燃而起!
“杀~!杀了他们~”
后头的一个声音怒喝,这群人便如同鹰一般伴着马儿急促的嘶鸣快速跑来。
白季青没有时间感慨,压下心间的恍惚,再次举弓射箭。
同时,安佩兰不再顾忌的连射着弩箭,即使准头不大,但是马的体格大,总有些马儿中了箭,慌乱摔倒砸到马背上的人让他们一时间混乱无比。
白季青便是瞅准这时机搭好长弓对着人头,一箭射穿!
简若烟这个六部侍郎嫡长女自然也学过礼射,纵然手中不是长弓,而是弩箭,但是那准头也是属于百发百中的优秀!
梁嫣然的准头比安佩兰强不了多少,两人便负责制造混乱,一时间中了弩箭的带伤人员也多了不少。
他们这青涩的对抗竟然让对面那十好几人隐隐出现了混乱!
也是,少有的武器准备如此充足的队伍,竟然有两个准头十足的射手,一时间让沙匪们措手不及。
马背上的人少了不少,冲到骆驼前的时候,本就来的不多的沙匪,就只剩下六七个还能站得住的了。
这时,白长宇一声长啸,骆驼都站起身子。
高大的身躯阻挡着进攻的人群,那群人已经恼羞成怒的红了眼睛,愤恨阻挡了他们的思想,这时他们只想赶紧杀了这群人!大卸八块都不能消除他们的愤怒。
只是,他们提着弯刀想钻进骆驼之间的缝隙的时候,白季青又是一阵收割!
再度倒下两人!
白季青是那群人的眼中刺,一个沙匪趁着混乱从他后背冲进来,一把寒刀逼近,简若烟冲上前一个弩箭近距离射穿心脏!
另一人从另一个方向趁着白季青搭箭的空隙举着弯刀就要劈到他的脑袋上。
一把长剑从身后刺穿,是白长宇及时赶来!
鲜血喷溅了他一脸,此时理智告诉他赶紧抽刀,可是身体却并不听他的指令,似乎动弹不了了,眼前的血红将他淹没,这让第一次杀人的他颤抖不已。
“啊~”
又一把腥寒的弯刀对着白长宇砍下,可是白长宇还呆愣愣的,剑还在前面那人的体内!
“嗖~”
梁嫣然的弩箭射了过来!没射中心脏,但是也给他肩膀上一个冲力,那人后退一步,弯刀擦过白长宇的手臂,一道血痕出现。
白长宇的手臂生疼,可也换回了他的理智。
“嗖~”
又是一个弩箭,那人屁股上再中一箭。
是安佩兰:
“长宇!赶紧杀了他!”
白长宇立刻忍住疼痛抽出长剑给他补上致命一击。
刀剑入肉,那种感觉冲击着白长宇,可是他已经不再害怕了,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若退缩,那全家人都将命丧黄泉!
他不能退!妻子孩子母亲都在身边!
他的长剑!是保护他们的武器!
白长宇毕竟也是跟在三教九流身边学过些剑法的,即使不深入,但是身法还是有的,一旦过了心里那关也犹如破竹般。
惨叫声此起彼伏。
流匪已经冲上前来,安佩兰此时的弩箭已经没什么用了,便掏出了砍刀。
一旦有人靠近,便拼了命一般的砍下去,不管能不能砍中,最起码给白季青留出了搭箭的时间,再一击毙命。
她强制性忽略掉自己内心的恐惧,尽管前世的她也只是练习了短时间搏击而已,这种生死场面真正面临的时候,可能是对生的渴望唤起的本能,竟然也能对着那凶狠的弯刀劈了过去,即使鲜血糊满了眼睛。
白长宇的不停换着方向,他的弱点就是近身,他只会射箭,一旦被人靠近,那必死无疑,这是母亲嘱咐他的话,他牢牢记着。一直在中心游走着收割那群流匪的性命。
简若烟和梁嫣然背靠着背,紧紧护住了羊毛毡,可能是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们这种深居宅院的大家闺秀竟然也迸发出搏斗的勇气,即使被鲜血熏的恶心,也绝不后退。
在白季青空出的时间,释放弩箭,逼退他们。
他们一家人,好像形成了一个铁桶,以羊毛毡为中心。
安佩兰和白长宇在最外围,白季青,简若烟和梁嫣然做辅助。
一时间匪徒竟然也没沾到上风。
“啊~”
又一声惨叫在骆驼隐秘的后方响起,是大黄狗发现躲藏起来准备偷袭的流匪,一口尖牙对着握着弯刀的手就是狠狠的一口,
“咔嚓~”
随着那声凄惨的叫声估计这手骨已经咬碎了。
另一边,两头驴也没闲着,只要从它们这里进来的流匪,都被它俩的后橛子撂了出去。
“跑~”
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但被简氏听到了。
“不能让他们跑了!”
简氏脑中一冷,抬起手臂就是一弩箭射去。
原来是受伤的三人,见碰上了硬茬,准备撤退寻找增员,跑的慢的那人被简若烟的弩箭射中,还在挣扎的时候被白长宇上前戳了个穿。
白季青的搭好长剑单眼瞄准
“嗖~”
又一人倒下,挣扎的挪动了半步,便再无声息。
但是跑在最前头的那个人,一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白季青搭好弓箭盲射了几箭貌似都射空了,无奈叹了口气,恼火的甩了下长弓。
沙漠再次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嗦嗦的风沙声卷着一丝血腥气慢慢飘远。
安佩兰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也怕啊,新世纪成长的她,哪见过这场面,不过是在硬撑罢了,举着弓弩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着。
她深呼吸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心情,感觉到那心跳从嗓子眼中慢慢回到胸膛。
转头清点着白家人,只有白长宇的身上溅了不少的血,手臂上有几道混乱中划到的伤口,其余人都只是皮外小伤。
白季青正在给白长宇清洗伤口,沉默不语,经此一役,白季青似乎成长了很多,那斑驳的火光照着他的脸色,一阵昏暗。
白长宇次牙咧嘴的喊着:“哥、哥!轻点,疼死我了!”
梁氏眼中含着泪光,蹲在旁边心疼自家的男人。
简氏看着安佩兰,一种莫名的情绪上头,似乎觉得只要自己婆母在,他们便能好好活下去的感觉。
那一刻,站在一旁的安佩兰被篝火照的像个画本里的女英雄一般,令她崇敬。
白红棉听着外头没了声音,悄悄的掀起羊毛毡的一角,看着自家二哥血呼啦的一身,瞬间将刚才那紧张无比的委屈感哭诉了出来:
“母亲~二哥~”
白长宇本来次牙咧嘴的表情,瞬间收回:
“哎,没事红棉,二哥就是擦破点皮而已。”
安佩兰上前安慰了两声,白红棉才止住身体的颤抖。
“收拾一下,这里不能待了。”
尽管众人经此一战都很疲累恐惧,可是他们没有时间了,谁知道这群流匪到底有多少人?会不会回去寻找救兵?
他们不敢赌,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再拼一次了。
众人都明白,那个放跑了的流匪,必定是大患。
赶紧收拾好行囊,收了尸体上的箭羽和那些弯刀,熄灭了篝火,骑上骆驼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