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佩兰他们一行将兵器用布包着出了铁铺后,基本没有采买些什么别的东西,只是买了点路上吃的馕饼,还有牛乳便来到了城门口。
此时刚好晌午。
安佩兰在牛车上等了没一会,便看到之前那个老农赶着驴车往这跑。
“哎,白家夫人,不好意思,让您等着了。”
安佩兰笑着摇了摇手道:
“辛苦您老赶着时间了。”
老农身后用麻袋装了两袋小麦,白季青和白长宇合力将所有小麦过了一遍斗,正好十斗,还富裕了些。
安佩兰应该再付440枚铜钱,可是实在太麻烦了,安佩兰直接拿了半两纹银出来,递给了老农。
这年头能有育种这意识的人真的少之又少,这绝对花费更长的劳作时间,安佩兰是敬佩的。
“老人家,这些您收好,剩下的当是谢您特意回去拿的路费吧。”
老农倒是有些局促了起来。
“这,白家夫人,这不行,多了六十个铜钱呢。”
“老人家,你不是也给我们富裕着么,这些您都收好就行,差不了多少的,给孙儿买糖吃吧。”
“哎,可真是遇了大善人了你,沾了您的便宜呢!”
安佩兰和老农寒暄一会后,众人便离开了兴平。
从这里到扶风还需要近十日的路程,他们准备了十日的粮食,十个皮囊壶都装的满满的,牛乳罐中还留着一罐新鲜的,也不知路过的村落能不能再弄些牛乳了,但是现在这个天气,罐子里的牛乳只能放两日,两日后,便是剩下的都给了大黄狗。
越是远离上京越是荒凉,兴平已经是最后一个繁华的城了。
下一个扶风,便是进入沙漠前最后一个城镇,那里都算不得城了,就是个小小的县。
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照这个时间算来,进入凉州正好入冬。
秋风瑟瑟,众人围着火堆裹着棉被也有些冷涩了。
“路程要抓紧了,进入沙漠中,我们的脚程估计就要慢很多了。”
安佩兰有些忧心,看着梁嫣然怀中那一岁的小婴儿不禁有些担忧。
越是靠近边境越是苦寒,也不知这个娃娃能不能撑到凉州。
三岁的白知远在篝火旁追着大黄狗蹦蹦跳跳,好不开心。
白红棉凑到安佩兰身边,神神秘秘的掏出头晌安佩兰给她买的包子,
“母亲,您吃这个。”
当时给了白知远三个白红棉三个,其余人当时不饿,就没买,没想到这个小棉袄竟然藏了两个包子一直等着给她吃的。
安佩兰瞬间有些窝心的感动,看着白红棉那期待的小眼神,忍不住揉了揉白红棉那圆滚滚的小脸蛋轻轻的搂着白红棉。
安佩兰钢筋水泥般的内心也禁不住这小女孩藏在里衣里的两个凉包子。
“谢谢,母亲很开心。”
安佩兰吃了一个,另一个还是给了白红棉。
“红棉,娘吃不了那么多,你要多多的吃,身体壮壮的才能帮到娘。”
白红棉点了点头:“娘,您放心,我身体壮着呢。”
最终白红棉还是在安佩兰的命令下吃了那个包子,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正是个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候的孩子饭量大着呢,呼噜呼噜的几口就下了肚。
白季青和白长宇忧心忡忡的坐在篝火前一言不发,尤其是白季青。
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是太学学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正准备今年科考,谁知这科考的路是被父亲给绝了,流放的路上还都是母亲在用心打算,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没用。
安佩兰毕竟不是他们真正的娘,看不懂这么大的儿子在长吁短叹些什么。
只是盘算着这几日花的银钱,手里明面上还剩了70多两,就这一半的路程而已,不过也就是买些利器花费的较多,剩下的足够到了凉州。
安佩兰盘算了一会便睡了去。
白季青和白长宇照例是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在加上大黄狗,时不时的也可以小眯一会,也不算太累。
这样风餐露宿的十日后,终于看到扶风的城门楼了。
这一路上的村庄实在是太少了,白时泽的牛乳时不时的就断了顿,好在已经一岁了,能吃点炒面糊糊了。说起来白时则这个小婴童真是懂事,不过最初的时候哼唧了两声,给了个花椒木的磨牙棒,后头便不怎么哭闹了,就这样对付着来到了扶风。
三岁的白时泽也不再活蹦乱跳了,这几日的炒面糊糊吃的他有些难以下咽,但是三岁的他也被磋磨的懂事了好多,明白现下不是在家中娇惯的时日了。
两个孩子,都在懵懂时期,本应自在顽皮,却都成了让人心疼的孩子。
同样,进入扶风后,众人第一时间去了衙门报了佩文。
扶风实在是太小了,但是,前方便是沙漠地带了,流放的人不能入河西走廊,便是要穿过沙漠进入凉州。
这是他们进入沙漠最后一个县城。
安佩兰算了算他们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要在沙漠中穿行二十多日,还要躲避沙漠中的流匪强盗,和狼群。
简家既然如此有情义的给他们做了保,他们就不能让简家处于危难中,必须在规定时日到,迟一天都不行。
而这条流放之路让多少流民死在这条路上,官家不让流民进入河西走廊便是有此意的。
但是她还没活够呢,绝不如了官家的意。
盘算了一会后,安佩兰便在县里寻了个正经的店家。
“咱今日,就在这里吃吧。”
梁氏看着这一人大的牌匾【扶风食店】
心中想起婆婆和妯娌的嘱咐,有些不安。
“娘,咱来这吃饭不扎眼么,一看就是扶风这最好的饭馆了吧。”
简氏微微一笑:
“离开这里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下一站呢,大多数人都会在上路前吃的好一些,不过想最后能享受些罢了。”
简氏的笑容中带着苦涩,一边说一边抚摸着白知远的头发,想要将孩子头上那凌乱的碎发扶的板正些。
听到大嫂的话,梁氏也有些伤感,抱着白时泽贴了贴脸颊,轻轻的摇晃着。
众人的气氛顺势有些低沉:
安佩兰却相当乐观的安慰着这个小团队:
“不要太过于悲观,过了张掖沙漠的也是比比皆是,为何不会是我们!咱先不要想些有的没的,这顿饭,咱就要好吃好喝。”
说完安佩兰中气十足的喊着:
“店家,上点好酒好菜,肉食要足些”
“还有我们的牛和驴,都给个好草料!”
“好来,您就放心了来,都上好的伺候!”
小儿拐着声调的应和让这店家气氛有些热闹了起来。
周围的桌子都满了,有来往的客商,有江湖中人,倒是没有他们一样的流民。
三教九流的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
这种场合下,白季青和白长宇也掺和了起来,同他们说着上京的繁华,什么稀奇的玩意,珍贵的食肆。
简氏和梁氏还有白红棉也在一起讨论着之前得到的珠宝首饰,花样多么稀罕,设计多么独特。
安佩兰笑眯眯的时不时的插两句。
似乎那阴霾都散了去。
这顿饭,吃的舒服,
胡饼就着冒着热气的羊汤,一口下去辛辣的口感令五脏六腑都热乎了起来。
羊肉薄薄的切成片,沾着红彤彤的油泼辣子,一口下去,软嫩无比,汁水混着油脂蔓延在口腔中。
定西宽粉在胡辣汤中若隐若现,爽弹中带着清甜,混着浓厚的汤底滑入食道,牙齿都来不及品味。
晶莹剔透的腊肉肥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嚼着嚼着竟有些甘甜。
还有那酥脆的点心,裹着玫瑰糖的馅料。
那米酒,真是香甜回甘。
令人回味无穷。
白家人都吃的酒足饭饱,微微有些醉意。
这还刚刚过了晌午。
安佩兰他们这顿饭,吃了二两银子,付钱的时候安佩兰有些肉疼的讨价还价,硬是又要了壶米酒才算了。
出了食店,安佩兰便打听起了屠户家,
一路寻着来到了后巷的张家。
张屠户家很好认,因为周围围着一圈人,等着张屠户分解刚刚宰杀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