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
新年的阳光,似乎都带着崭新的味道,穿透冬日稀薄的云层,洒在银装素裹的金饰村上。
积雪在阳光下渐渐消融,露出底下泥土深沉的色泽,预示着冬去春来的讯息。
空山庄园里,也迎来了新年的第一缕炊烟。
苏亦承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和厨房里传来的、细微而熟悉的响动唤醒的。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陆文生安静的睡颜。
许是昨夜守岁睡得晚,他此刻还沉睡着,呼吸均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微放松,带着一丝平日罕见的稚气。
苏亦承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被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感填满。
这就是他新的一年,睁开眼最想看到的景象。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陆文生额前柔软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陆文生似乎有所察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初醒的迷茫在对上苏亦承专注温柔的目光时,迅速化为清明的暖意。
“早。”苏亦承低声说,带着晨起的沙哑。
“……早。”陆文生应道,声音还有些迷糊,却下意识地往苏亦承怀里靠了靠,寻求着温暖的来源。
两人在床上温存了片刻,直到阳光彻底照亮了房间,才起身。
按照村里的习俗,新年第一天要吃饺子,寓意“更岁交子”,团圆福禄。
陆文生早已和好了面,调好了馅料——是苏亦承喜欢的白菜猪肉馅。
厨房里,两人分工合作。
陆文生负责擀皮,动作飞快,擀面杖在他手下仿佛有了生命,旋转间,一张张中间厚边缘薄、圆润均匀的饺子皮就飞了出来。
苏亦承则负责包,他学得认真,虽然包出来的饺子形态各异,有的像元宝,有的像小船,甚至还有几个咧开了嘴,但他乐此不疲,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馅料填满,捏紧,像是在完成一件件艺术品。
“这个好看,”陆文生拿起一个苏亦承包的、勉强算得上匀称的饺子,眼里带着笑意,“像个小耳朵。”
苏亦承看着他那难得调侃的神情,心中一动,沾着面粉的手就想去点他的鼻尖。
陆文生笑着偏头躲开,却不小心撞翻了手边的面粉碗,细白的面粉扬了起来,扑了两人一身。
一时间,厨房里笑声不断。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飞舞的面粉和两人带着笑意的脸上,充满了生活最本真的乐趣。
饺子下锅,在滚水里沉沉浮浮,像一尾尾肥硕的小鱼。
煮熟捞出,热气腾腾地端上桌。
蘸着陆文生特意调的蒜泥醋汁,咬一口,面皮劲道,馅料鲜香,满满的都是家的味道。
“新年快乐,文生。”苏亦承举起盛着饺子的碗,像举杯一样,郑重地说道。
“新年快乐,亦承。”陆文生也举起碗,与他轻轻一碰,眼神温柔而坚定。
吃过早饭,按照惯例,陆文生要去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家拜年。
苏亦承自然跟他一起去。
他们先去了老陈叔家。
老陈叔一家人正热闹着,见到他们来,连忙热情地迎进去,端上糖果瓜子,泡上热茶。
“新年好,新年好!”老陈叔红光满面,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眼里满是欣慰,“看到你们这样,真好,咱们村新的一年,肯定也红红火火。”
接着又去了几户人家,收到的都是真诚的祝福和善意的笑容。
村民们似乎已经完全接纳了他们的关系,甚至有人开玩笑地催促他们,什么时候把空山庄园彻底弄好,请全村人去热闹热闹。
走在回庄园的路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积雪融化后的水珠从屋檐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陆文生看着村庄里祥和的气氛,轻声说。
“是不一样了,”苏亦承握住他的手,指尖与他紧扣,“因为我们在一起,所以一切都在变好。”
回到庄园,午后阳光正好。
苏亦承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膝上放着速写本,画笔在纸上游走,勾勒着雪后初霁的庄园轮廓,和远处隐约的青山。
陆文生则在一旁,整理着开春后要用的农具,检查着锄头、铁锹是否牢固,动作不疾不徐。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各做各的事,却自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阳光,雪水融化声,画笔的沙沙声,金属工具的轻微碰撞声……交织成一曲宁静而充满希望的冬日序曲。
新的一年,就在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日常中,缓缓拉开了帷幕。
前路或许仍有未知,但只要有彼此在身边,有脚下这片深爱的土地,他们便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迎接所有的挑战,去创造属于他们的、更加美好的未来。
南风渐暖,冰雪消融。
春天,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酝酿。
而他们之间的爱情,也将随着季节的轮回,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