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爷阎埠贵得了冉秋叶“可以见一面”的准信儿,心里那叫一个美。但他精得很,下班后,他没直接去找傻柱,而是先拐到了一大爷易中海家。
“老易,在家呢?”三大爷推门进去,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一大爷正愁眉不展地喝着粥,见他来了,忙问:“老阎,怎么样?有信儿了?”
“嘿!我出马,还能有差?”三大爷得意地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跟冉老师说了,人家姑娘答应了!愿意跟柱子见一面!就等把时间地点都约好了!”
一大爷一听,喜上眉梢:“太好了!老阎,这事儿你办得漂亮!”
“先别急着夸,”三大爷赶紧摆手,撇清关系,“老易,话我可带到了,人也说动了。后面的事儿,可就跟我没半点关系了!成不成,都是他们俩的缘分。尤其是柱子那边,你可得盯紧了,别让他再犯浑!我可不想惹一身骚!”
他特意强调:“到时候我就不出面了,你们自己张罗。傻柱那脾气,万一不成,他怪到我头上,我找谁说理去?”
一大爷自然明白阎埠贵的心思,连连点头:“放心放心,老阎,你的情我记下了。后面的事我来安排,绝对不让你为难。”
送走了三大爷,一大爷易中海高兴之余,又发起愁来。傻柱那张破嘴和混不吝的劲儿,他是再清楚不过。这次相亲对象情况特殊,可不能再让他给搞砸了。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光自己一个人恐怕镇不住场子,得找援兵。他先去了后院,跟聋老太通了气。
聋老太一听有门,昏花的老眼都亮了几分:“答应了?好好好!中海啊,这次可得把事情办稳妥了!柱子那边,你得把他摁住了,别让他胡说八道!”
一大爷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光我一个人怕不够,我想着,是不是把雨水和她男人黄强也叫回来?雨水是亲妹妹,说话柱子能听进去几句。黄强是公安,在场也能压压阵,显得咱们重视。”
聋老太连连点头:“对对对!把雨水叫回来!有自家人在旁边帮衬着,好好跟人家姑娘说话,兴许就能成!”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明儿个,我出五毛钱,让三大妈受累,帮着把柱子那狗窝好好收拾收拾!他那屋,乱得下不去脚!到时候人家冉老师来了,一进屋就熏个跟头,那还能有戏?收拾得亮堂点,人家看着也舒服,咱脸上也有光不是?”
一大爷一听,觉得这主意太对了!傻柱那屋,确实是个大问题。“还是老太太您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我明天一早就跟柱子说,让他配合收拾屋子。雨水那边,我花一毛钱让阎解旷跑腿去通知。”
两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见面的细节,怎么说话,怎么招待,都大致捋了一遍,力求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大爷找到傻柱,先把冉老师同意见面的好消息告诉了他。傻柱一听,果然又有点飘,咧着嘴笑:“瞧见没?一大爷!我就说嘛!咱这条件,她还能不愿意?”
一大爷赶紧给他泼冷水:“柱子!你给我打住!收起你那份得意!我告诉你,冉老师是文化人,现在是落了难,但骨子里的清高还在!你见面的时候,给我把尾巴夹紧了!说话客气点,别满嘴跑火车!更别摆你那工人阶级的臭架子!要是再把这事搅黄了,你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
傻柱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嘴上答应着:“知道啦知道啦!啰嗦!我肯定好好说!”
接着,一大爷又强硬地要求他必须把屋子彻底打扫干净:“……老太太掏钱请三大妈帮你收拾,你都得听三大妈的!该扔的扔,该洗的洗!要是让我看见一点脏乱差,这面就别见了!”
傻柱虽然不情愿,但为了终身大事,也只好嘟囔着答应了。
另一边,阎解旷跑去通知了何雨水。何雨水一听哥哥又要相亲,对象还是个老师,虽然成分不好,但总比没有强,也立刻上了心,答应那天一定和丈夫黄强回来帮着掌眼、说和。
一时间,整个四合院,至少是一大爷、聋老太、何雨水这几家,都为傻柱这次相亲暗中忙碌起来,希望能一举成功,解决了这个老大难问题。只有当事人傻柱,还在那半是期待半是自得地做着“文化人媳妇”的美梦,完全没意识到这次相亲背后凝聚了多少人的努力。
约定的日子到了。冉秋叶仔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尽管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但依旧难掩那份书香门第带来的文静气质。她怀着忐忑又略带期盼的心情,来到了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
一进院,早就等候多时的一大爷易中海、何雨水夫妇,以及被特意请到中院来坐镇的聋老太太,都热情地迎了上来。众人见她虽然面带憔悴,但举止得体,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是有教养的文化人,心里都暗自点头,觉得这次傻柱真是走了大运。
傻柱今天也被何雨水逼着换了身干净衣服,胡子刮了,头发也勉强梳顺了,虽然看上去还是比实际年龄老成不少,但总算没那么邋遢。他看着冉秋叶,眼睛亮了亮,显然对模样很满意。
众人把冉秋叶让进傻柱那被三大妈彻底收拾过、显得亮堂了不少的屋里。桌上已经摆满了傻柱精心准备的饭菜,香气四溢。
寒暄落座后,气氛一开始还算融洽。一大爷和何雨水极力说着傻柱的好话,什么“手艺好”、“心眼实”、“会疼人”,聋老太也在一旁敲边鼓。
冉秋叶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家现在的处境,能从繁重屈辱的劳动改造中脱离出来,找一个有稳定收入、成分好的工人依靠,对她和家人来说,已经是不敢多想的最好出路了。尽管对傻柱的相貌和气质并不是很满意,但看到这一大家子人似乎都很真诚,不嫌弃她的身份,她心里那点委屈和不甘也就慢慢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主动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坚定:“易大爷,雨水,黄公安,老太太……谢谢你们的招待。我觉得……何师傅人挺好的,是个实在人。只要……只要他不嫌弃我和我父母现在的身份,我……我愿意处处看。”
这话一出,一大爷、何雨水、聋老太心里都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脸上笑开了花!成了!这下肯定成了!傻柱这媳妇总算有着落了!
何雨水更是高兴得差点哭出来,赶紧用眼神示意傻柱,让他赶紧表个态,说点好听的。
傻柱在一旁憋了半天没怎么说话,早就有点忍不住了。见冉秋叶这么“识趣”,他那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和混不吝的劲儿又窜了上来。他把胸脯一挺,大手一挥,嗓门洪亮地说道:
“嫌弃?那肯定不能够!冉老师你放心!我何雨柱,家里三代雇农!根正苗红!堂堂光荣的工人阶级!有我罩着,肯定能保护好你们一家三个……呃……‘臭老九’的!”
“臭老九”这三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冉秋叶的耳朵里,她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傻柱却毫无察觉,还在那洋洋自得地炫耀:“我在轧钢厂三食堂,那可是说一不二的班长!谁不得给我几分面子?以前你们吃不饱、受欺负,那都是过去式了!以后跟了我,只要你乖乖听话,保证饿不着你们几个!日子肯定比以前强!”
他这话本意可能是想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担当,但听在出身书香门第、即使落难也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的冉秋叶耳中,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施舍、粗鄙的侮辱和对她及家人身份的极度轻蔑!
“乖乖听话”?“饿不着你们几个”?“臭老九”?
冉秋叶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她用力攥紧了手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让她几乎要立刻起身离开,但残存的理智和现实的困境又死死地压住了她。
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脸色苍白,但语气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打断了傻柱的话:
“何班长,您……您可能误会了。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瞬间愣住的傻柱,以及脸色大变的一大爷、何雨水等人,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何班长您成分这么好,又是光荣的工人阶级,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我……我和我的家庭,实在是高攀不起。我们……确实不太合适。谢谢您今天准备的丰盛饭菜,打扰了。”
说完,她站起身,对着众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挺直了脊背,快步走了出去。那单薄而决绝的背影,仿佛带着一种被深深刺痛后、宁折不弯的倔强。
屋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傻柱还张着嘴,保持着刚才说话的姿势,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一大爷易中海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绝望和懊恼。
何雨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傻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哥!你……你混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
聋老太太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完了……又黄了……这柱子……没救了……”
一顿精心准备、眼看就要成功的相亲,就这样被傻柱几句不过脑子、充满优越感的“大实话”,彻底搅黄了。他再一次,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凭实力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