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絮六年的月圆夜,合星坊的鸣藤突然静了下来。缠在藤蔓上的石语花花苞泛着虹色的光,像串悬在半空的小灯笼,连记忆石都屏住了呼吸,石面的星轨图定格在星音谷的位置,仿佛在静静等待。
“要开了!”阿禾捧着星音石,指尖轻轻按在花苞上。星音石发出细碎的歌声,花苞立刻“啵”地绽开,吐出片刻满星纹的花瓣,花瓣飘落时,在空中划出道虹线,像支会唱歌的笔。
石语花一朵接一朵地开,整个合星坊都飘满了虹色的花瓣。花瓣上的星纹在月光下亮起,组成段段星音族的歌谣,有的讲星音谷的星子果又熟了,有的说他们新酿了“石语蜜”,最动人的一段,是邀请我们去看星音族的幼鸟学飞。
“用歌声换酒!”石三搬出埋在鸣藤下的石语酿,酒坛一开,虹色的酒液里竟浮出石语花的影子,“这坛换你们的石语蜜,再给幼鸟带两坛星麦酿,补身子!”
星音族的歌声顺着花瓣传来,像在应和。石语花的花瓣突然齐齐转向传信石,将歌声都灌进石里,传信石亮起,映出星音族的星人正往水晶罐里装石语蜜,罐口飘着的虹气,与石语酿的酒香在星轨上交织。
风长老的《星轨志》摊在花瓣堆里,他用星音石的粉末给星纹描边,星纹立刻在纸上唱起歌,纸页簌簌作响,像在跟着轻轻摇晃。“这花是活的歌谱,”他笑着说,“每片花瓣都是封会飞的信。”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石语花丛中。她弹一段《石语谣》,花瓣就飞出一段星音族的和声,琴音与歌声缠在一起,引得合星坊的星络花藤都顺着声音攀来,在屋檐下织出道虹色的帘,把月光都染成了甜的。
石三与星音族的“歌换酿”仪式在合星坊的石桌前举行。他往水晶碗里倒了半碗石语酿,星音族的歌声便让一片石语花瓣落在碗中,花瓣融化,酒液里立刻浮出石语蜜的影像——那蜜是琥珀色的,泡着星音族的虹羽碎,像把星光封在了蜜里。
“换得值!”石三举碗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竟带出段星音族的幼鸟啾鸣,引得他自己都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这酒还带学舌的!”
阿禾把光鱼的画贴在石语花瓣上,画里光鱼正带着星音族的幼鸟在碎星岛的海面飞,旁边写着“等你们来玩”。花瓣载着画飞向传信石,石面立刻记录下这幅画,还贴心地给幼鸟添了对更亮的翅膀。
夜深时,石语花渐渐合拢,花瓣卷成小小的花苞,像把把收起来的伞。风长老将最完整的一片花瓣夹进《星轨志》,花瓣与纸页相融,在空白处开出朵小小的石语花,永远定格在了这个月圆夜。
传信石的光渐渐淡去,最后映出的画面,是星音族的星人捧着石语酿的酒坛,对着星轨鞠躬,虹色的尾羽在月光下划出温柔的弧线。石三站在传信石旁,突然对着石面喊:“明年带幼鸟来!咱教它们在碎星岛的花田里飞!”
石面的星音族影像晃了晃,像在点头。
我望着合拢的石语花,知道这场歌换酿不是结束。就像石语花会年复一年地开,星音石的歌声会日复一日地响,我们与星音族的约定,早已刻进了彼此的星轨里,藏在每片会唱歌的花瓣里,每一滴会讲故事的酒里。
而下一季的石语花,已在鸣藤的根部,带着新的期待,悄悄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