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冲出营帐,一股带着尸腐味的风就迎面扑来,紧接着是一阵嚣张到刺耳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耳膜发疼。“韩立!钟卫娘!你们跑不掉了!”
循声望去,金谷原西侧的焦土上,一头两丈高的骨龙正缓缓踱步,骨龙的肋骨间还嵌着未烧尽的修士衣袍碎片,眼窝中跳动着青绿色的魂火,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裂开细小的黑纹 —— 那是王婵用百具修士骸骨炼制的 “蚀骨龙”,专食生魂,防御力堪比筑基后期的法器。
骨龙背上,王婵身着墨色锦袍,腰间挂着的噬魂幡正泛着妖异的黑红光芒,幡面上缠绕着一缕半透明的金色魂影,影中隐约能看到雷万鹤的面容,正痛苦地扭曲、嘶吼。“看到了吗?这是黄枫谷雷万鹤的残魂!熟悉” 王婵把玩着幡柄,指尖的黑芒时不时刺向魂影,引得雷万鹤的魂影发出凄厉的哀嚎,“只要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他的魂影少受点苦 —— 不然,我就把他炼进骨龙的眼窝,让他眼睁睁看着你们死!”
“王婵!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邪修!” 钟卫娘气得浑身发抖,右手一扬,腰间的迷魂簪瞬间亮起淡蓝灵光,灵光化作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箭,直取王婵的眉心 —— 这是掩月宗秘传的 “透魂刺”,能穿透三阶以下的防御法器,直攻识海。
可王婵可不是那些没用的纨绔。他冷笑一声,左手轻挥,噬魂幡上的黑芒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黑盾,光箭射在盾上,像水滴入滚油,“滋啦” 一声就消散了,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更可怕的是,黑盾余势未消,竟化作一条黑色魂链,顺着光箭来的方向反扑,“哗啦” 一声就缠住了钟卫娘的手腕。
魂链上的邪力顺着皮肤往经脉里钻,钟卫娘只觉得手腕一阵刺骨的麻,紧接着是钻心的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她的经脉,她忍不住痛呼一声,身体竟被魂链往骨龙方向拽去。“师姐!” 韩立眼疾手快,左手一把抓住钟卫娘的胳膊,右手从储物袋里掏出最后一张 “连环雷符”—— 这是他用自身三成灵力提前温养的高阶符箓,符纸边缘已泛出淡淡的金纹。
“爆!” 韩立低喝一声,灵力注入符纸,金色的雷光瞬间炸开,像一朵小型的雷莲,在两人与骨龙之间炸开。雷莲的花瓣带着劈邪的锐劲,不仅冲断了缠在钟卫娘手腕上的魂链,还逼得骨龙往后退了三步,眼窝中的魂火都黯淡了几分。
趁着这间隙,韩立拽着钟卫娘就往金谷原深处跑 —— 那里藏着七派早年修建的应急传送阵,阵眼埋在一处废弃的矿道里,只有核心弟子才知道具体位置。脚下的焦土被踩得 “咯吱” 响,每一步都能踢到断裂的法器碎片或修士骸骨,钟卫娘的裙摆被地上的玄铁刺勾破,小腿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滴在焦土上,瞬间就被黑纹吸得干干净净。
“想跑?” 王婵的怒喝从身后传来,骨龙再次追了上来,这次它张开巨口,喷出一团黑色的邪火,邪火落在两人身后的焦土上,瞬间燃起一片黑焰,火焰中还传来魂魄的哀嚎 —— 那是用生魂炼制的 “噬魂火”,沾之即燃,连灵力都能烧尽。
韩立回头瞥了一眼,心脏猛地一缩。他拉着钟卫娘往左侧的沟壑里钻,那里堆满了灵兽山灵禽的尸体,灵禽的羽毛还带着未散的灵光,或许能暂时挡住邪火。可刚钻进沟壑,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无数漆黑的骨手从土中钻了出来,有的骨手还攥着半块修士的皮肉,朝着两人的脚踝抓去 —— 这是王婵用 “尸骸术” 催动的骨手阵,只要被抓住,骨手就会顺着脚踝往身上爬,吸干修士的灵力。
“冰锥符!” 韩立左手一扬,三枚符纸同时飞出,落在骨手密集的地方,灵力催动下,数道半尺长的冰棱从地面升起,将骨手冻在原地,冰棱上的寒气还暂时压制了地面的黑纹。可这只是权宜之计,冰棱很快就被骨手阵的邪力腐蚀,发出 “滋滋” 的声响,裂纹顺着冰棱蔓延。
“快到了!前面就是矿道入口!” 钟卫娘突然喊道,她指着前方一处被碎石掩盖的洞口,洞口边缘还残留着七派特有的 “聚灵纹”,只是纹路已被黑尘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到洞口,韩立刚要清理碎石,身后就传来骨龙的嘶吼 —— 王婵已追到沟壑边缘,噬魂幡再次扬起,这次幡面上的黑红光芒凝成一道丈许长的黑芒,直取韩立的后心:“韩立!受死吧!”
“师姐你先进去启动传送阵!” 韩立猛地将钟卫娘推进洞口,自己则转身面对黑芒,右手在腰间储物袋上狠狠一按 —— 他将剩下的所有符箓,包括三枚 “爆炎符”、两枚 “裂地符”,还有最后一张备用的 “雷光符”,一次性全部掏了出来,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轰!” 各色灵光同时炸开,雷光、烈火、冰棱交织成一道厚厚的屏障,像一堵临时筑起的光墙,挡在洞口前。黑芒撞在光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光墙剧烈摇晃,无数裂纹顺着墙面蔓延,可终究还是挡住了黑芒的第一波冲击。
“韩立!你以为这点符箓能拦住我?” 王婵怒吼着,催动机骨龙,骨龙猛地朝着光墙撞来,肋骨上的尖刺带着破风的锐响,眼看就要撞碎光墙。
韩立的脸色早已惨白 —— 一次性引爆这么多符箓,他的灵力已近枯竭,丹田传来阵阵绞痛,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回头望了一眼洞口,隐约能看到钟卫娘正在启动传送阵,阵眼的灵晶已泛起淡淡的白光。
“该走了!” 韩立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将腰间的青纹剑掷向骨龙的眼窝 —— 剑虽未开锋,却带着他最后的灵力,至少能拖延片刻。随后他转身就往洞口冲,刚冲进洞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光墙破碎的声响,还有王婵不甘的嘶吼:“韩立!我不会放过你的!”
洞口内,传送阵的光芒已越来越盛,钟卫娘正跪在阵眼旁,双手结印,额头满是冷汗 —— 启动传送阵需要持续注入灵力,她后背的黑毒已蔓延到心口,每一次结印都伴随着剧痛。“韩师弟!快进来!”
韩立纵身跃入传送阵,阵光瞬间将他包裹。他回头望去,洞口已被黑芒炸开,王婵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手中的噬魂幡正对着传送阵,黑芒再次凝聚:“韩立!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天南的仇,我定要报!”
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亮,王婵的脸在视野里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他愤怒的嘶吼和噬魂幡上雷万鹤的残魂。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韩立和钟卫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阵中。
金谷原上,王婵站在破碎的矿道洞口,看着空荡荡的传送阵遗址,气得将噬魂幡狠狠砸在地上,幡柄砸在焦土上,裂开一道细缝。“传令下去!” 他对着赶来的魔焰门修士吼道,“封锁越国所有出口,包括凡人的城池、修仙者的坊市!只要看到黄枫谷的弟子,尤其是韩立和钟卫娘,格杀勿论!另外,派人去越国皇宫通知越皇,就说看到七派修士的话让他派人追杀!”
鬼灵门门修士齐声应诺,转身散去。王婵望着传送阵遗址,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 他没能抓到韩立,也没能拿到厉飞雨这个 “仇人”,更让雷万鹤的魂魄走了大半,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越国边境传送落点,是一片荒芜的戈壁。黄沙漫天,风里带着砂砾,打在人脸上生疼。韩立和钟卫娘从半空中跌下来,重重摔在沙地上,传送阵的余威让两人浑身酸痛,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韩立撑着手臂坐起来,刚要开口,就猛地咳嗽起来,一口带血的痰吐在沙地上,血珠很快就被黄沙吸干。他的左臂被王婵的黑芒擦伤,伤口处泛着黑紫,毒素正顺着手臂往心口蔓延;丹田处空荡荡的,灵力几乎枯竭,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在流转。
钟卫娘也撑着坐起来,她的后背已完全被黑毒覆盖,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连说话都带着喘息:“韩师弟…… 我们…… 我们逃出来了……” 她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半瓶 “清毒丹”—— 这是她最后的疗伤药,“你先吃一颗,压制一下毒素……”
韩立接过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喉咙往下淌,暂时压制了手臂的疼痛。他看着钟卫娘苍白的脸,又看了一眼远处被黄沙遮住的天南方向,握紧了拳头 —— 掌心里还残留着厉飞雨之前留下的玄铁索碎片,冰凉的触感像一道提醒,刻在他的骨血里。
“师姐,” 韩立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先找个地方疗伤,打听门内情况。等我们恢复了修为,就去宗门的人。”
钟卫娘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沙地上,很快就没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