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厂房还没干透,陈山河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筹划设备升级。眼下最急需的,是一台带锯机。手工开大料,效率太低,也费力气。
买新机器,钱是个大问题。一台最普通的带锯机,也要上千块,这对刚刚投入大笔资金建厂的陈山河来说,压力不小。
他琢磨着,能不能找找二手的。他托赵师傅(跑运输的司机)在省城和周边县市打听,自己也往县里的农机公司、物资回收公司跑了好几趟。
这天,赵师傅带来一个消息:邻县一家国营木器厂倒闭了,设备正在处理,里面有两台老式的带锯机,虽然旧,但据说还能用,价格便宜很多。
陈山河一听,立刻让赵师傅带路,直奔邻县。
那家木器厂已经人去楼空,院子里杂草丛生,几台锈迹斑斑的机器堆在角落里,像被遗弃的巨兽。一个看门的老头,无精打采地坐在传达室门口晒太阳。
陈山河看中的那台带锯机,是上海产的“工农牌”,型号老,浑身是锈,皮带也断了,但主体结构看起来还算完整。
“老师傅,这机器还能转吗?”陈山河递上一根烟。
老头接过烟,瞥了一眼机器:“多少年没动了,谁知道呢?你要买?便宜处理,五百块,自己拉走。”
陈山河心里盘算着。新机器要一千二,这台虽然破旧,但核心部件如果没坏,修修应该能用。五百块,加上维修费和运输费,也能省下不少。
他没急着还价,而是围着机器仔细检查起来。他让赵师傅帮忙,找来扳手、榔头,试着转动主轴。轴承有点涩,但没卡死。锯轮看起来也没变形。最关键的是电机,铭牌还在,功率合适。
“三百。”陈山河开口。
老头眼睛一瞪:“三百?你当买废铁呢?最少四百五!”
“老师傅,您看这机器,锈成这样,皮带都没了,买回去能不能修好还两说。三百五,我赌一把。行就行,不行我就走了。”陈山河作势要走。
“哎,别急别急!”老头连忙拉住他,“四百!最低了!再少我没法交代!”
“三百八!图个吉利!我现在就付钱,自己找人拉走!”陈山河掏出准备好的钱。
老头犹豫了一下,看看那堆废铁,又看看陈山河手里的票子,最终点了点头:“行吧,卖给你了!这堆破烂,总算有人要了。”
交易达成。陈山河又花了五十块钱,雇了辆拖拉机,把这台沉重的带锯机拉回了双河堡子。
机器运回来那天,全屯子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我的妈呀,这么大个铁疙瘩!”
“山河真敢干,这破玩意儿能修好?”
“听说花了好几百呢!要是修不好,可就砸手里了!”
陈山河没理会议论。他带着郑怀古、石根和王老蔫,开始捣鼓这台“老爷机”。
除锈是第一关。用钢丝刷、砂纸,一点点把机器表面的铁锈打磨掉,露出原来的漆色(虽然斑驳)。郑怀古贡献出攒着擦枪的机油,仔细地给各个轴承、齿轮上油润滑。
更换皮带、调试锯轮平衡、检查电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陈山河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郑怀古的经验,一点点摸索。石根和马永贵年轻,手脚麻利,负责拆装螺丝、搬运零件。
忙活了整整三天,机器总算清理干净,该换的零件也换上了(有些零件是陈山河画了图,让郑怀古照着打的)。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接电试机!
陈山河深吸一口气,合上电闸。
“嗡——”电动机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带动皮带转动起来。锯轮开始缓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发出“呼呼”的风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山河拿起一块准备好的木板,小心翼翼地推向飞速旋转的锯带。
“嘶——”
锋利的锯齿轻松切入木板,木屑飞溅!木板被平稳地一分为二,切口平整光滑!
成功了!
“好!”
“转起来了!”
工坊里爆发出欢呼声!石根和马永贵兴奋地跳了起来。连一向严肃的郑怀古,嘴角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陈山河关掉机器,摸着还有余温的锯轮,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这台“老爷机”,焕发了新生!
带锯机的投入使用,让工坊的效率大大提升。以前需要两三个人忙活半天才能开好的大料,现在一个人操作机器,十几分钟就能完成。而且锯路更直,损耗更小。
陈山河制定了严格的操作规程,亲自培训石根和马永贵操作,强调安全第一。他还用废木料做了防护罩,确保万无一失。
机器的轰鸣声,成了新工坊里最动听的乐章。它象征着“北匠工坊”从纯手工作坊,向半机械化生产的迈进。逆袭的路上,适当的技术投入,是提升竞争力的关键。这台破旧带锯机的“复活”,为“北匠”迎接更大的订单挑战,提供了坚实的硬件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