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姨娘紧锣密鼓地布置新的毒计时,一个来自皇宫的消息,如同另一块巨石,投入了丞相府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
翌日清晨,陆文渊下朝回府,脸色比往日更加凝重几分。他将柳姨娘唤至书房。
“宫里传来消息,”陆文渊揉了揉眉心,带着一丝疲惫,“下月初,安宁公主及笄,皇后娘娘下旨,邀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适龄贵女入宫观礼,并参与笄宴。”
安宁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幼女,她的及笄礼自是隆重非凡。能被邀请入宫,对任何京中贵女而言,都是莫大的荣耀和难得的露脸机会,甚至可能关系到未来的姻缘前程。
柳姨娘心中先是一喜,陆芊芊虽是庶女,但记在她名下,向来是以嫡女身份对外交际,此等盛会,必然在邀请之列。但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老爷……那,雪瑶那边……”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按礼制,陆雪瑶是名正言顺的相府嫡长女,这等场合,绝无可能绕过她!
陆文渊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皱得更紧。他向来不喜这个木讷无用的嫡女,更不愿她在重要场合给自己丢脸。但皇后的旨意明确是“适龄嫡女”,若刻意不让陆雪瑶出席,被对头参一本“藐视皇恩”、“嫡庶不分”,那麻烦就大了。
他沉吟片刻,终究是自身的官声和前程占了上风:“让她去。你好好管教一下,至少……别在宫里失了礼数,闹出笑话!”语气中充满了不耐与嫌弃。
“是,妾身知道了。”柳姨娘低头应下,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让陆雪瑶入宫?在刚刚经历了裁衣日的打脸之后?这无异于放虎归山,给她一个更大的舞台!若她在宫宴上再有什么“惊人”之举,或是被哪位贵人看上……
不!绝不允许!
柳姨娘退出书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原本打算慢慢炮制陆雪瑶的计划,必须加快了!必须在宫宴之前,彻底毁掉她!或者,至少让她无法出现在宫宴上!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相府。
当秋月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八卦,将宫宴的消息告知陆雪瑶时,陆雪瑶正在窗前临摹一份简单的字帖,闻言,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宫宴?
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惊喜,而是警惕。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遇,能让她跳出丞相府这方寸之地,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和更高阶层的人。但同样,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危机漩涡。皇宫大内,规矩森严,贵人云集,一言一行皆被放大审视。柳姨娘和陆芊芊绝不会让她顺遂,必定千方百计设局陷害。
机遇与危险并存。
她放下笔,看着纸上略显生涩但已初见风骨的字迹,目光沉静。看来,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柳姨娘的手段恐怕会愈发凌厉。
“我知道了。”她淡淡回应,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寻常小事,继续提笔练字。
秋月看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暗自佩服。这等荣耀之事,若是落在二小姐身上,怕是早就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大小姐却如此沉得住气。
陆雪瑶的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宫宴,是她计划之外的变数,但或许……也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关键。她需要更详细的信息,关于宫廷礼仪,关于可能出席的贵人,关于皇后和公主的喜好……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或许,该去拜访一下那位,在洗衣房沉寂了多年的赵嬷嬷了。母亲当年的陪嫁,对于宫廷旧事,总该知道得比别人多些。
山雨欲来风满楼。宫宴的请柬,如同一道催命符,也如同一把钥匙,即将开启更激烈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