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的黄昏总带着几分温柔,残阳的金辉漫过望云亭的飞檐,落在林佑溪的衣襟上,也镀亮了她胸口那道浅淡的印记——那是双鱼玉佩彻底耗尽力量后,在肌肤上留下的轮廓,银白的纹路如同镌刻的云纹,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坐在亭中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印记,晚风拂过,卷起她鬓边的碎发,也勾起了心底尘封的念想。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现代公寓的暖光,母亲端着热汤的笑脸,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的身影,还有书桌前那盏永远亮到深夜的台灯。
穿越之初,这枚玉佩是她唯一的念想,是她以为能重返故土的希望。无数个难眠的夜里,她曾攥着玉佩痛哭,恨命运的无常,怨异世的漂泊,连指尖磨出了茧,也舍不得松开那丝渺茫的归途。尤其是在绝境中,现代家人的模样,曾是支撑她撑下去的唯一微光。
可此刻摩挲着胸口的印记,那些翻涌的怅然早已淡去。她抬眼望去,山下的青云城炊烟袅袅,青石板街上有孩童追逐嬉闹,药铺的幌子随风晃动,玄铁堂的锻造炉还冒着袅袅青烟,那是独属于这片土地的、热腾腾的人间烟火。
不远处的演武场上,王孙煜正指导玄铁堂弟子演练枪法,独臂的义肢在余晖下泛着冷光,却丝毫不影响他动作的凌厉;山门前的石阶上,王清瑶正和章尘说着边境巡查的近况,两人的笑声顺着晚风飘来,带着历经生死后的松弛。
这些身影,这些烟火,是她用精血与性命换来的安稳,也是她如今的牵绊。她想起黑风寨百姓的跪拜,青风镇孩童递来的野菊,玄铁世家族人交出传承时的赤诚,忽然就懂了——那些对现代家人的念想,从未真正消散,却已化作了守护眼前安稳的执念。
“还在想以前的事?”王孙煜不知何时走到了亭外,手中拎着一壶刚温好的西域米酒,银白义肢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林佑溪收回指尖,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只是偶尔想起,却不怅然了。”她接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米酒的甘醇混着晚风入喉,暖意漫遍四肢,“他们若知道我在这里护着一方安宁,应该也会欣慰。”
王孙煜在她身侧坐下,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故土是念想,眼前是归宿。你守住了归宿,便是对念想最好的告慰。”
林佑溪颔首,又摩挲了一下胸口的印记。那印记的纹路里,曾藏着回家的执念,如今却只盛着心安。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现代了,可这片土地给她的情谊、责任与归属感,早已填满了那份遗憾。
夜色渐浓,星辰爬上天际,两人饮尽酒壶,正准备下山时,林佑溪的指尖忽然一顿。她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的玉佩印记竟微微发烫,银白纹路中,一丝极淡的暗紫色悄然浮现,又在瞬间隐去,快得如同星光的闪烁。
她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运起玄铁心法,可那股异动却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印记处隐约的灼痛感。王孙煜察觉到她的异样,皱眉问道:“怎么了?”
林佑溪压下心底的疑虑,摇了摇头:“无事。”她望着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辰,指尖攥得发紧——那道暗紫纹路的气息,与此前数次异动的邪力如出一辙。
玉佩印记已无力量,为何会出现邪力痕迹?这股潜藏的黑暗,是否已悄然缠上了她的命脉?她这份来之不易的心安,又能否抵挡住即将到来的未知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