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张仲景的弟子在外间煎药,后堂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朱明与张仲景相对而坐,闲谈起来。朱明心中记挂着另一件事,便顺势问道:“张先生,之前劳烦您前往河东卫家,为那卫仲道诊治,不知后来情况如何?我那‘泥土接触’的粗浅法子,可曾有些效用?”
一听朱明提起此事,张仲景原本平和的面容上顿时泛起一丝异彩,眼神中充满了医者探索未知领域的好奇与兴奋。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嗨!朱侯爷,你不问,老夫也要与你分说!你那个法子,起初听着确是匪夷所思,不合医理常规,但……真乃奇效也!”
他捋了捋胡须,开始详细讲述起来:“老夫在卫家停留了一月有余,日日记录那卫仲道的病情变化。初时,此子久卧病榻,面色蜡白,毫无血色,气息奄奄,一日之中倒有大半时间昏睡不醒,脉象亦是沉细微弱,似是元气将绝之兆。”
“当时,老夫亦是束手,想起侯爷之言,便与卫家主事之人商议,决定一试。为谨慎起见,我们先取洁净湿润之细土,调和至温软适宜,仅涂抹于卫仲道的脚心与掌心,观其反应。”张仲景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中仍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一连数日,并无任何不良反应,反而……反而其手脚末端,似乎比之前多了些许暖意。”
“见此情形,我们便大胆了些,将泥土敷裹的范围扩大至其双腿与双臂。”他继续说道,“说来当真神奇!如此施为约莫七日之后,那卫仲道原本蜡白的脸色,竟渐渐透出一丝血色,不再是那般死气沉沉!更令人惊喜的是,他的食量也开始增加,虽仍以流食为主,但已非昔日那般汤水难进。”
张仲景的语气愈发感慨:“经过一个多月的持续调养,辅以老夫开的温和滋补之药,那卫仲道竟已能在家人的搀扶下,下床缓缓行走!虽步履尚虚,但比起之前卧榻等死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观其气色、脉象,沉疴虽未尽去,但生机已然复苏,好转之势,确凿无疑!老夫见其已无性命之忧,后续只需慢慢将养,这才放心离开卫家,返回南阳。”
听到张仲景这番详尽的描述,朱明心中亦是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不仅是因为一个生命得以挽救,更因为这意味着,河东卫家那位家主——卫觊的承诺,即将有兑现的可能!
他清楚记得,当初卫觊在绝望之际,曾亲口许诺,若朱明这看似荒诞的法子真能救回其弟卫仲道的性命,他卫觊乃至整个卫家,愿投效朱明麾下,以供驱策!
卫家,自西汉名将卫青、皇后卫子夫之后,历经数百年,虽已不复先祖那般显赫,沦为一地方豪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在河东根基深厚,财力不俗,更重要的是,卫家一直与塞外做着马匹生意,掌握着一条稳定的战马来源渠道!这对于志在天下、急需组建强大骑兵的朱明而言,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在原史轨迹中,卫觊后来便成了曹操的重要支持者之一,不仅在经济上给予巨大援助,其本人在曹魏阵营中也官至高位,贡献卓着。若能提前将卫家及其资源纳入囊中,无疑将为朱明的势力插上另一对腾飞的翅膀。
“太好了!”朱明抚掌轻笑,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能救人性命,总是好的。看来,卫仲道兄确是命不该绝。卫家……也当信守承诺才是。”
张仲景虽不知朱明与卫家具体的约定,但见朱明为此事成功而由衷高兴,也觉欣慰,笑道:“侯爷此法,虽看似粗鄙,却暗合‘接地气’、激发人体本源生机之理,为老夫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医道之门啊!日后或可循此思路,探究更多此类‘非药石’之疗法。”
两人又就医学、养生闲聊片刻,外间药已煎好。弟子端来一碗浓黑的汤药,戏志才在朱明“监督”的目光下,皱着眉,将那苦涩的汁液一饮而尽。
服药后不久,戏志才便觉胸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憋闷与痒意似乎舒缓了不少,咳嗽的频率也明显降低。张仲景再次为他诊脉,点头道:“药力已行,症候渐平。再按时服用几日,当可痊愈。”